想法再好,卫霖也只能干看着,他爹已经警告过他了,兵部不能出手,因而此时面对席云素,他更加愧疚了。
“比赛都没完,他就把我准备的彩头和我本人给带走了,这还不是欺负吗?”
一说起来,席云素就生气,亏聂怀嵘以前还有脸说她蛮不讲理,他自己才是最蛮不讲理的莽夫,那个混账一点也没有把她公主的身份放在眼里。
一旁江文英也忍不住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席云素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无奈地回道:“还能怎么办,打不过他不说,他也不怕疼,先记着,以后找到机会了再来算账。”
两次了,聂怀嵘都是一脸平静地说出愿意受杖责之刑,可见他都没当回事,打他几板子根本就起不到解气的作用,不过席云素还是默默地记下了聂怀嵘还欠她一百大板,他怕不怕疼是他的事,欠了她的早晚要拿回来的。
聂怀嵘的弱点,席云素知道,就是他的家人,但是为了和离,她承诺了不为难他的家人。
她是要跟聂怀嵘划清界限的,不知为何,她和聂怀嵘的接触却是越来越多了,事情好似偏离了她的预想。
“以后再算,这可不像你,你知不知道,兴京关于你跟聂怀嵘之间的事情,流言已经开始传的不像话了。”
江文英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是史官,读书人家的爱惜名声,也知名声的重要性,她觉得席云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席云素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堵不住悠悠众口,总不能把说闲话的都给抓了吧,等将来我跟聂怀嵘和离了,流言也会很快被众人忘记的。”
江文英给了她一个白眼,“是吗,那你自己听听,听完后,我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觉得。”
江文英起身,将雅间靠近一楼大堂的窗户给打开了,大堂中纷纷扰扰地谈论声传入了雅间内。
“你们听说了吗,昨儿个聂将军为了云素公主,冲冠一怒,将骑射大赛的头奖给抢走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给抱走了,那股黏糊劲,简直没眼看。”
“唉?不是说是聂将军赢回来的吗?”
“聂将军是头名没错,可他拿走头奖的时候,比赛还没比完,当然聂将军百发百中,那时候也不可能不是头名了。”
“骗人的吧,我可是知道的,聂将军先前拒绝过和云素公主的婚事,新婚后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大营了,聂将军根本就不喜欢云素公主。”
“你这人就是死脑筋,人是会变的,一开始聂将军是不喜欢,后来尊贵的公主殿下百般示好,铁汉也成了绕指柔,谁知聂将军动了心,公主却喜新厌旧了,据小道消息称,公主新婚第二日就将聂将军的随身物品送到安化大营去了,而且这次的头奖,听金器坊的人说,原本是送给将军的,却被公主用来物色新人了,唉,造孽哦。”
“真想不到,云素公主是如此可恶之人。”
楼下的讨论声还在继续,江文英关上了窗户,听到这她也要明白了。
席云素惊讶了,怎么会传到这种离谱的程度,她委屈地说:“不是,凭什么啊,流言里聂怀嵘不喜欢我,是本公主的错,他喜欢我了,怎么还是本公主的错?”
江文英坐了回去,摇头说道:“还能是为什么,聂怀嵘是英勇的常胜将军,保家卫国,受人尊敬,而你是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他们肯定是会站在名声好的人那一方的,早让你注意点了,将来你跟聂怀嵘之间出了事,错处都会是你来背的。”
席云素气不过,她戳了戳卫霖:“你不是说要派兵部的人把非议本公主的人都抓起来吗,去抓,本公主要状告他们造谣。”
卫霖看了江文英一眼,见她神色没有变化,才回道:“抓人是小菜一碟,可抓了之后,他们会认为是你心虚了,流言不仅不会停止反而会愈演愈烈,再说了,你告了他们,衙门大堂内你怎么证明他们说的是谣言,你要把聂怀嵘叫过去一起澄清吗,表妹啊,这种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
席云素气得牙痒痒的,跟聂怀嵘扯上关系后,她就没遇上过一件好事,她只能等这件事过去,流言自己消失,或者聂怀嵘名声变差,脏水自然就会泼到他身上去,但是聂怀嵘大多泡在大营了,都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污点。
席云素猛灌了一杯茶,喝完后,她灵光一闪,抓住了关键之处。
她跟聂怀嵘约定的半年和离之约,之所以是半年,一来是聂怀嵘不相信她是真心和离的,二来是她顾及皇室名声,不想给她父皇添麻烦,三来刚成亲就和离,情理上说不过去,她父皇不见得会允许。
然而,经过这次甲胄事件,聂怀嵘想必也已经相信她要和离的决心了,她没有证明的必要了。
而且眼下的情况,席云素明白了一件事,不管她是什么时候跟聂怀嵘和离,以她和聂怀嵘各自的名声,最后锅都会是她背的,皇室的名声根本保不下来,她父皇最终都是免不了为她的和离而劳心伤神的。
既然造成的结果都是一样严重的,那她等半年的时间还有什么必要?
多等半年,她不仅要多背半年的骂名,还得在她不喜欢的聂府多住半年,她半点好处都没有的。
和离,她要尽早和离,下次见聂怀嵘,她就跟他提出和离,和离了再打他板子,一百下,一下都不给他少。
*
安化大营中,聂怀嵘正在跟第十七个人“切磋”武艺。
习武场旁边,萧聿愤愤不平地跟身侧的韩叔郓抱怨:“其他军中的老家伙们也太不要脸了吧,不仅自己亲自上,还带着人来,一个接一个地车轮战对付头儿,太阴险了,咱们头儿从上午比到黄昏了,一刻也没休息,这样胜之不武,有意思吗?”
韩叔郓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里的黑折扇,叹道:“没意思他们也不会收手的,将军被美色迷了心,这回是狠狠地见识了人心之险恶了。”
担心倒不会太担心,毕竟聂怀嵘曾经跟萧聿大打两天两夜都没有力竭,更不要说那一个个精明得跟狐狸一样的老将军了,把分寸掌握得死死的,韩叔郓看着习武场中打斗的人,心道将军顶多是受点小伤,受点累,不会太严重的,连将军本人在切磋中也是收着大半的力道的。
天际最后一丝晚霞收尽,老狐狸们才笑意盈盈地跟他们告辞,还虚情假意地说,聂将军身手不凡,改日在上门讨教。
将人都送走之后,聂怀嵘收起长戟,嘱咐韩叔郓道:“军务交给你处理,我要早点就寝。”
“累着了?”韩叔郓绕着聂怀嵘打量了一番,“看着不像,你明早有事?”
“不是,我想快点入梦。”
聂怀嵘不能把控梦境的降临,他期盼着梦境快些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三章
五更未至,夜黑人静,一夜无梦的聂怀嵘已然醒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梦到,他不想要有梦境时,梦常来烦扰,当他想要梦境时,梦反是不来了。
他穿上那身黑漆顺水山文甲甲胄,提着长戟,就前往习武场练戟了。
日已高垂,起得很晚的韩叔郓听到习武场的动静,施施然地来到了地方。
韩叔郓拍了拍习武场边上的萧聿,问道:“将军这是练了多久了?”就他的状态,看着有些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