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拿手机的男子正与另一端的客户交涉价钱。我似乎是八十万,蒂蒂则是两百万。
「被卖掉之后会怎样?」
在新,大久保被狠狠痛揍而缺了几颗牙齿的蒂蒂,颤抖着出声询问。
「谁知道。可能是做成家具或是把皮剥下来挂在墙上当装饰吧!还有人是被活生生肢解然后拍成纪录片,不过也有人只是单纯地被丢去喂猪或喂狗。反正因为国籍和文化的不同,可以取乐的法子多得是。」
「国籍、文化不同……」蒂蒂愣愣地重复。
「买家可不限于日本人。总之这个国家多的是想玩日本女人的家伙。」
此时有个像是塑胶袋的东西被丢到地上,发出湿润的声音。
蒂蒂随即屏息。
我们看到了连着完整头皮的假发。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牛仔疯了似地狂笑出声,接着笑声被电动工具的马达声盖过,随后成了绝响。
那些男子其中一人脸色发青地将视线从刺青男所在的位置移开,往地上轻微呕吐。之后电动工具的声音虽然仍持续着,却已听不见任何惨叫。我知道牛仔死了,而我羡慕他的死亡。我不害怕死亡,甚至以前我也想过寻死,但我绝对不要被别人拿来当成消遣娱乐、琢磨着该以何种手法凌虐至死。
旁边响起了水声。蒂蒂失禁了。看着她肿起的嘴唇和变得浮肿的脸,我想我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和她差不多,只不过她的眼睛却是直盯着前方。
刺青男往我们走近,手上拿着光滑如苹果般大小的东西……
找没办法再叙述下去了。
总之我们在那之后并未得到买家的青睐。从他们的叫骂声中,才知道原因出在我们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长相,再加上又有些年纪,于是再度被殴打出气。
蒂蒂在车上频频喊着手指好痛,因为刺青男拔掉了她的指甲。当刺青男拿出t字型、看似手工制器具的小螺丝剪钳站在她前方时,周围的男子会问他打算做什么。「特别服务」,刺青男说完便抓起浑身僵硬的蒂蒂的手臂。
「不要、不要……」蒂蒂小声地哀求着。
刺青男的上半身和围裙看起来鲜血淋漓,看起来仿佛受了重伤。不过,那些全都是牛仔的血。
「求求你……我什么都答应……救我。请放过我。」
「我也是!对不起!」我想也没想地跟着大喊出声。
刺青男看着蒂蒂原本绿色,但被眼泪弄糊睫毛膏而变成黑色的眼睛,好几次不耐烦地发出嘘嘘声,就像在哄小孩静下来那样。
「荷包蛋单煎一面的作法。因为热度会传到表面,所以如何让蛋黄维持半熟很重要。要在平底锅内放入适量的水……
「你、你在说什么?」蒂蒂浑身颤抖着,指甲被放入螺丝剪钳的钳口。
刺青男虽然开口说了话,却没人懂那是什么意思。
「用小火慢煎,逼出油脂,直到变得像炸过那样酥脆。吃起来会又香又脆口。」
突然,蒂蒂的表情扭曲,发出如胃痛般的惨叭。伴随着仿佛贝壳被撬开的声音,她的指甲连着肌肉纤维剥离了指尖,而且这个动作扎扎实实地重复了五次。
全部结束的时候,刺青男捡起散落一地的鳞片般的指甲,放进口袋收好,转身回去里面。
蒂蒂因为哭声太大而被塞了团破布在嘴里,然后我们便被套上袋子,带到车上。我已有觉悟会被刺青男当作猪只一样肢解而死,因此在听到他们说「开车」时,不禁感到松了一口气。
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这黑漆抹乌的山里挖着洞了。
Ψ
「快一点!天要亮了!」
虽然他们一再地喝叱,我的手脚还是不听使唤。
不久前男人们得到上头的命令也开始帮忙,在我们的身体像具人偶僵硬笨拙地动作着、完全无法派上用场时,两个坑洞已经挖好了。
在男人们手中的手电筒微弱光线下,坑底更显得深不可测。
「该怎么做好呢?」一个吊儿啷当的声音才刚响起,我就被踢下了坑。就算想往上爬,但就像刚才说的,我的身体完全无法动作,就像个电池耗尽的玩具,而泥土也一堆一堆地往身上落。
「住手!」泥土在我大声尖叫时落入了口中,即使如此,我还是忍着土味继续大叫,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想到会被活埋,一股寒意便从身体里窜了出来。
「救救我!」我这么一喊,头部顿时传来被石头砸到似的剧痛,意识也随之模糊。我知道自己被铁锹打了一记。正当自己为头发问涌出的湿濡感而惊愕的时候,我听见了蒂蒂的惨叫。
「住手!」、「放过我!」
在泥土不断落下、盖过肩膀与腹部而成为松软可踩踏的地面时,两个人却喊着同样的话,让我不禁感到荒谬得有些好笑。但下一个瞬间,我却忽然想起刺青男会说过的鸡蛋与培根的料理方法。这些人打算将我们卖掉——因为我们被拿去拍卖——这是不是表示我们不是非死不可?如果对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或许今天可以不用死在这里。
我不顾一切地拼命大叫。
「我行的!我行的!」
「闭嘴!」铁锹往肩头敲下,力道直入骨髓,发出声响。
即使如此我还是继续大喊。
「我行的!我很有用的!不要杀我!」
又是一记铁锹打下来。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昏沉,这次是结结实实地打中太阳穴附近。
泥土已经填至胸口下方。一开始还不觉得,现在才发觉身体像是被牢固的绳子绑住般动弹不得。这些泥土还真是不容小觑。
「求求你们!拜托!你们绝对不会有损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