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舔到明年都不会停。」
脚边传来庞贝罗的声音。
「它不走开,我推过了,但是推不动。」
「这样做就对了。硬是想推开它却被它在脸上用利牙打洞留下齿痕的,就我所知有三个人。」
他吹响指哨。
菊千代随即从我身上轻轻地跳下来。
正当我边叹气边要坐起来时,刚好看到它晃着屁股上那有如大毛球的短尾巴弯进走廊。
重新看了看四周,在我手底下压着的是柔软干净的床垫。昨天吃完东西后,庞贝罗叫我去洗个澡,然后在我洗澡的期间帮我铺了这张床垫。
「谢谢。」
庞贝罗对我的道谢哼了一声便出去了。
来到大厅就看到庞贝罗坐在桌边。
空气里早已充满浓汤的香味,我不由得想起了昨晚的法式清汤,胃部一紧。
「早安。」
庞贝罗拿了把猎刀削着骨头,削下来的白色碎屑在家庭式餐桌的桌面堆成一团。
「极限是三天。」
庞贝罗说。
「什么的极限?」
龎贝罗拿着刀的手伸出食指笔直对着我。
「你。我在昨天已经决定让你活下去,但不保证你的性命,你迟早会被来这里的某个客人给杀掉,大概,就在三天内吧!」
陇贝罗说完又专注在削骨头上。
我默默地坐着望向四周,角落的暗处传出敲碎坚硬物品的声音。
菊千代正一边用前脚压住庞贝罗给的骨头,一边啃着。
「还有,有件事你一开始就搞错了。」
「我搞错什么?」
「现在不是早上,也就是说,你不该说早安。」
「可是——」
我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短针正位于七和八之间。
「那是我或客人看心情随意调的。那个钟现在指在七点半附近,或许五分钟后就指向三点的位置。」
「这样做一点意义也没有。」
「有预定行程、注意时间早晚的人不会来这里,而且会来的人身上都带着自己的表。」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挂个钟在那里了。」
对于我的惊讶,庞贝罗叹了很深的一口气。
「来这边的客人里,有人没看到墙上挂着钟就会烦躁不安,但也有人相反。不过看不到挂钟就会烦躁不安的人,比看到挂钟就会心烦焦躁的人来得频繁,所以我才挂着。毕竟老是这样拿上拿下的很麻烦。」
「这种事情,我——」
「怎么样?」
我正要说话却被阻止。
「你怎么样?」
庞贝罗连声追问。
我抬起脸,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来这里的女人有很多种,有因为毒瘾、生活颓废、赌博而资金被套牢的、有被人设计陷害的、有因为借钱还不出来的、有单纯只是脑袋不正常的……还有像你这样被买来的。」
庞贝罗用大拇指指腹来回摸着创成刀刃般的骨头前端,确认它的锋利度。
「但是呢,这些人除了身为女人之外还有一个共通点,你知道是什么吗?我想你不知道,不然你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方。」
菊千代咬碎骨头的声音变得特别响亮。
「……不知道、没听过、没想过,所有人都一样,她们都不懂自己犯了名为无知的罪,而正因为无知,所以她们开启了地狱的大门。你也一样。我知道你刚才想说自己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如果因为无知而谨慎小心是好的,就像是地鼠或小鱼那样用全身所有知觉去感知周遭情况,小心翼翼地前进而不误触散落各处的地雷。但是能够昂首阔步前进的,仅止于有智慧的人,至于一路走来都过度天真到无视绝对的真理的人,就是你们这些人。」
「是啊,确实是如此。那么,你呢?我想你应该是有智慧的那种人,那又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做这种工作?我或许是自作自受,但是我没杀过人,比起刺客、杀手来要好得多。」
「疤皮等于是你杀的,而且小鬼也说过你杀了人。」
「但我不是为了钱。」
「所以你承认你杀过人。」
我没有回答,庞贝罗一脸不想听的表情,继续削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