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整个神经系统和肌肉立刻绷紧,道:“发现尸体没有?”
陈阳道:“没有发现尸体,是一辆空车。我和老谭已经出发了,你赶紧过来。”
侯大利道:“我去找顾全清的衣服和鞋子,作为嗅源,用警犬到周边林子搜一搜。”
陈阳道:“好,赶紧去。湖州有警犬基地,我跟老周说,让他们带警犬。”
尽管没有发现尸体,在一个小水库里发现越野车,意味着顾全清遇害的可能性大增。一个半小时后,侯大利和老克探组来到距离湖州城郊约五公里的巴岳山。巴岳山是山南重要的山脉,横跨了几个地区,湖州境内的是巴岳山北麓,海拔在一千两百米左右。
三社水库位于巴岳山脚,修建时占用了三个社的土地,所以命名为三社水库。水库面积不算大,周边全是松树。有一条公路从北面绕过水库,越野车从这条公路滑进水库。湖州刑警支队用警戒线将现场围了起来,准备打捞越野车。
湖州市刑警支队支队长周成钢和陈阳面对越野车,聊的却是爆炸案。周成钢道:“动用了太多警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谁都受不了。”
陈阳搓了搓手,道:“在市中心爆炸,性质太恶劣。江州矿山多,不能有一起爆炸后逃脱的先例。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们都得抓住黄大森。”
周成钢道:“撒拦天网的时机过了,只能办专案,组织精干力量抓捕。如今技术发展得快,只要有专案组盯着,黄大森露面就逃不了,除非他一辈子不露面。”
陈阳道:“我们最怕他长期不露面,冷不丁再来一下。如果再炸响,谁都受不了。”
周成钢这才把话题转到了水中越野车,道:“这辆车挺高级,一百万元左右吧。”
陈阳道:“我们正在查一起失踪案,没有什么头绪,结果出现了这辆车。车主是一家康复中心的负责人。”
江州刑警支队众多骨干已经来到现场,有法医室李建伟主任和张小舒,勘查室小杨和小林,dna室主任张晨等人。
老谭和湖州公安局技术部门商量之后,走到两位支队长身前,道:“我们暂时不打捞车辆,等侯大利和江克扬过来。潜水拍视频是侯大利提出来的,江克扬主动申请潜水拍照,免得打捞车辆破坏一些最原始的证据。”
二十来分钟后,侯大利和老克探组来到了水库边。侯大利来到陈阳面前,道:“我们回去拿潜水设备,还要找顾全清和张冬梅的物品作为嗅源,耽误了时间。”
陈阳道:“老克行不行?不行就派专业潜水员。”
江克扬拿着潜水设备走了过来,道:“潜水员不清楚该拍什么地方。我专门练过潜水,也搞过水下摄影,没有问题。”
陈阳惊讶地道:“你会水下摄影,没听说过啊?”
江克扬道:“我是铁路中学毕业的,那时铁路中学游泳队在全市称霸王,我是主力队员。读警校时,跟着分到水上分局的师兄练习过潜水和水下摄影。”
陈阳道:“那要注意安全,如果不行就换专业潜水员。”
水库在山脚,没有网箱喂鱼,水质不错。江克扬换上潜水服,带着防水相机,踩入水中。侯大利站在水库边,问道:“没有问题吧?要注意安全。”江克扬比画了一个胜利手势,一步一步走向水库。
在江克扬下水之时,侯大利没有看水面,微微仰着头,让目光瞧向山上的绿树,以免眩晕。
河水及胸,又到嘴、眼,江克扬潜入水中,划了数下水就来到越野车旁。
相机防水壳除了用于保护机身不会进水,还得保证相机能够正常使用。江克扬使用的防水壳可以操作机身上的所有按钮。除了相机防水壳以外,为了能在水中拍摄,还使用了镜头罩、延伸筒、闪光灯臂、球头、蝴蝶夹、闪光灯同步线、水下闪光灯等设备。
水库有一米多的缓坡,过了缓坡便立刻出现一个陡坡,坡底距离水面超过四米。越野车安静地停在水底,马达轰鸣成为往事。从水草进入车内的情况来判断,时间不短,若不是一群少年偷偷到水库游泳,也不知何年何月才会被人发现。
潜水来到车边后,江克扬检查了设备,开始拍照。他拍了越野车外观和周边环境后,将镜头伸进车窗,拍摄内部情况。
完成拍摄之后,江克扬上岸,换衣服休息。打捞人员开始打捞越野车,很快,四处冒水的越野车如死鱼一样被打捞上岸。
勘查室小杨和小林对全车进行仔细勘查。副驾驶位置有一只红色高跟鞋。驾驶位上遗落了一串珠子。小杨检查车内后,对站在身边的侯大利,道:“这里有两处擦痕,比较可疑。”
准确来说,越野车后排真皮座椅有一处破损,一处擦痕。小杨道:“这车是新车,超过百万,车座是皮椅,车主应该会很爱惜,为什么会有这么醒目的两处损伤?是不是在后座发生过搏斗?”
侯大利观察两处伤痕,道:“这种伤痕不是锐器伤,是刮伤,不应该是搏斗。你怀疑得有道理,这是一辆新车,顾全清应该很爱惜。如果真被刮伤,肯定会去修理的。除非就是出事当天被刮伤,根本来不及修理。”
湖州警犬中心带来了两条警犬,警犬闻了嗅源后,进入森林,两三分钟后,一条警犬激动起来。这是与史宾格类似的血液搜索犬,在距离沉车点不远处发现了血迹。
血迹出现在松树林。
松树密集,下方没有密集草丛,但是有大量松针。如果没有搜索犬,多半会错过这两块变成黑褐色的血痕。勘查室小杨和小林确定了血迹范围,拉上警戒线。勘查室拍照和作图之后,dna室主任张晨提取了血迹,准备带回实验室检测,确定是不是人血,是否与顾全清和张冬梅有关。
侯大利如老僧入定一般站在血迹前,一直没有挪动脚步。
副支队长老谭走了过去,道:“有什么疑问?”
侯大利道:“现场血迹虽然千变万化,总体来说也就是喷溅、挥洒、滴落、冲撞、咯血、转移、流注、浸染、喷涌、擦拭、稀释等种类,或是单独存在,或是组合在一起,这个现场的血迹非常奇怪,我看不出来是哪一种类型。”
老谭蹲下来观察血迹,道:“接近血泊。”
侯大利道:“从地形来看,血泊应该从上方向下方流。这两块血迹的方向都是从下方向上方延伸,然后再往下回流。给我的感觉,这是泼上去的痕迹。”
老谭道:“确实是这样,欲盖弥彰。如果是顾全清和张冬梅的血,为什么凶手会把血泼在这里?”
几名技术员在血迹处琢磨,更多的警察则深入松树林,寻找有可能存在的尸体。搜索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累得够呛,还没有找到尸体。
侯大利脑中有“5月23日”和“6月17日”两个时间点,在第一个时间点后,顾全清就人间消失,张冬梅则在社交软件上消失;6月17日后,张冬梅和母亲通了话,从此人间消失,再无踪影。
李建伟和张小舒看血迹之时,侯大利道:“我们的技术能不能判断这两块血迹形成于什么时间,比如是5月中下旬留下的,还是6月中旬留下的?”
新鲜血液呈鲜红色,流出体外后由于血红蛋白的变化而变成暗红色、暗褐色,陈旧或经过温热的血迹变成灰褐色,腐败血迹呈淡绿色。
李建伟道:“江州七月天,又闷又热,水库四周空气湿度大,这两块血液发绿,已经腐败。血迹形成时间有可能是5月底,也有可能是6月中旬,我说不准。小舒,医学院有没有检验方法?”
张小舒道:“我没有接触过这个课题。”
老谭道:“样本充足,我们多提取一些,送到省厅检验。他们应该有办法。”
湖州警方调来更多警力,当地还调来治安积极分子进行增援,沿着水库搜索,天黑时,仍然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江州警方和湖州警方同时行动,查找顾全清越野车的行动轨迹。
下午4点,陈阳和侯大利等江州刑警深夜从湖州回到江州后,dna室主任张晨已经给出了对水库旁血液的检测结果:两块血迹皆是人血,其中一块血迹的dna与顾全清的dna比对成功;另一块血迹dna不是顾全清的,在山南省dna数据库中没有比对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