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好帐篷,铺好垫子以后,她就缩进去,披了一件大衣在身上,缩在角落里看手机。
“环境不太好,你就将就着睡,好吗?”她很担心时钺不习惯这样的环境。
帐篷是适合冬季露营的那种,下面垫好了绝缘的泡沫睡垫,很好避免热量流失,点好了发热汽灯,两人也穿得厚实,并不会冷。
可是睡在野外,自然比不上家里,他睡眠质量本就不好,想到这,艾梓没由来心疼一阵。
“没关系的。”他也躺了进来,就在艾梓旁边。
帐篷外还有人声,都是游客,有些没有入睡的正在聊天。
山顶亮着灯,顺着上山的路,一直绵延到山腰。
艾梓经常和爸爸一起来这里,对睡帐篷什么也都习惯了,觉得无所谓。
可和时钺一起的经历还是第一次,当周围人声逐渐变小,夜色浓郁之时,山风习习,心底里也升起别样的感觉。
拉下帘子后,她就彻底和他处在一个密闭且狭窄的空间里,点点喧嚣被隔在外面。
点上小夜灯,帐篷里亮起昏黄的光线,他的侧脸也被照亮,挺直的鼻梁线条感十足,浑然天成般的塑造。
时钺微垂着眼,睫毛投下一片阴翳,显得随意懒散。
“阳阳。”他突然出声,让缩在一旁的艾梓有些猝不及防。
不知为何,在这样一片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声线仿佛沾染上别样的气息,一遍一遍刺激着她僵化的神经。
“怎么了?”艾梓应声回答,心里蓦地奏起鼓点,连呼吸都片刻停滞了。
等了半晌,他没有说话,帐篷里陷入一片沉寂,显得心里那阵不安分的喧闹声更为明显。
“睡吧。”过了会儿,他低沉的声音才响起,又像是能让空气中的可燃分子爆炸那样的带着火星。
艾梓本来是打算缩在角落里玩手机到天亮,以此来缓解现在的紧张。
可他这样说完以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介意好多余,于是,一咬牙,一闭眼,扯过厚厚的大衣,往他旁边一躺。
“好。”她咬了咬唇,手放在胸前,望着顶上的帐篷内壁。
平躺在一起的时候,他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能落入余光里,在安静的夜里,好像被无限放大。
时钺什么也没说,两人再次陷入一长段时间的静谧中。
他稍微动了一下身子,布料因为摩擦发出声音。
好像连带着自己这边都在动,眼前晃动得格外明显,和跳跃的火光一起,不安地映照在眼帘,搅动内心。
仿佛飓风之下的安稳,其实暗潮汹涌。
艾梓明白,这哪里是他在动啊,是自己心里跳得格外欢快,剧烈的跳动击打胸膛,声音从身体内部传导,拍击耳鼓。
她心跳声实在太大了,在这方空间里明晰传出。
“抱歉。”她摸了摸胸口,有些羞恼地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脏,然后欲哭无泪地,“我声音太大了。”
时钺静静躺在一边,他紧闭着双眼,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无言地拉过她的手,在她条件反射要挣脱的时候用力拉紧,然后,缓缓拉向了自己的心口。
“是我的声音。”他沉着声开口,语气似有些隐忍和无奈。
时钺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前,埋藏在胸膛之下的跳动急促而剧烈,一下一下有力地拍在她的手上。
他的心跳好像比自己都还快,不仅如此,他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
“是我心跳太快了。”他轻笑一声,然后将她的手放开。
空气中的热烈因子实在过于躁动,艾梓觉得这样下去肯定更尴尬,于是,眨了眨眼。
“那我们,聊会儿天?”她说出这个提议,聊聊天,缓解一下现在的氛围。
时钺动了动唇:“好。”然后枕着手臂偏头望向她,目光温柔。
她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平日里好像说不完的话,现在需要的时候,竟然没了话题。
找不到说什么,脑里一热一抽,倏地坐起来:“那,那你来给我讲题吧!”
趁机呼吸了一下上方的空气,她红着脸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平板,然后重新坐了回来。
“这些物理,你,给我讲讲?”义正言辞。
时钺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她有些视死如归的表情,又看了一眼屏幕:“好。”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凑在一起讲物理题。
他现在已经可以很熟练地给艾梓讲解,而且思路清晰,每个步骤对应的知识点都很明确。
她认真地听着,他好像也不愿意停下来,因为两人都深知,如果停下以后,气氛又会变得暧昧。
平板上的时间一点一点变化,跳过零点的时候,艾梓打了个哈欠。
今天本来就走了一天,疲惫和困倦交织着,她趴在垫子上,换了个姿势,又打了个哈欠。
时钺自顾自地讲题,偶尔听听她的回应,直到女生的反馈越来越迟钝,声音也愈发迷离时,他停止了。
只见艾梓趴在臂弯里,闭上了眼,露出半张小脸,呼吸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