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直说:“昨晚上、我看见、盼儿了。”禅直说着用颤抖的手从胸前的衣兜里,摸出一张染红了鲜血的照片,看着它说:“这是、哥哥交给、我的,是你让他、带给、我的。我每天、都要看它、好多遍,我们的盼儿、长得、很英俊,很可爱。”
柳慧说:“盼儿很懂事,他可乖了。他现在已经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了”
禅直无力的垂下手来,说:“可惜,我只能、在照片上、看见他,但是盼儿他,可能、见不到、我了。”禅直说着,大颗的眼泪顺着眼睛滴到了枕头上。
柳慧给禅直抹着眼泪,安慰他说:“你说什么呢,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们要一起回国去,我们要一起去见盼儿。”柳慧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说:“我们的儿子不能没有爸爸。”
禅直说:“我恐怕、回不去了。这场、该死的战争,让我们、妻离子散,到头来,我连、我儿子的面、都见不着。我、不甘心啦!”禅直说着,大颗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柳慧也流着泪说:“禅直,别说丧气的话,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我们要一起回家的。”
禅直说:“恐怕我、等不及了。柳慧,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柳慧擦着眼泪说:“好的。你说,是什么事?”
禅直说:“我死后,你、一定要、把我的骨灰、带回、日本去,让我的、灵魂、陪着你、一起回去。每年,你都要、带盼儿、来看我,和我、说说话,我就会、觉得、我们一家人、永远的、在一起。”
柳慧说:“禅直呀,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去。”
禅直说:“是我、要你、把我、带回去。”禅直虚弱地说:“我,要你、答应我,你,现在、就、答应我。”
柳慧哭着说:“好,我答应你。”
禅直很微弱的声音说:“有你守在、我的、身边,这是我、最好的、结局。我累了,我现在,要睡一会儿。”禅直说完,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禅直合上眼睛后,就再也没有睁开过。傍晚时分,禅直在柳慧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落了气。
禅直走了,留给柳慧的是一盒骨灰。柳慧把禅直的骨灰盒放在自己的卧室里,每天她都要和禅直说一会儿话,把自己对丈夫的无限思念向丈夫倾吐。柳慧说,现在好了,她每天都可以见到禅直,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了。柳慧每天和禅直说完话后,都要把禅直的骨灰盒擦拭一遍。柳慧说,禅直身前最爱干净,她要把他干干净净的带回家去。
自禅直死后,医院里的人都说,柳慧的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她眼里毫无光泽,嘴里絮絮叨叨,经常忘记事情。但是,她唯一不会忘的,就是她卧室里的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