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立在小小的四合院内,一身黑衣,眉目凛冽。
“已经灌了药,天亮之前不会苏醒。”年修上前回禀,说的便是顾西辞主仆二人。
东厂办差,自然不能带着这两个碍手碍脚的,免得到时候坏了他们的好事。
“出发!”苏幕扯上遮脸布。
夜深人静,简城的街头只剩下敲更的更夫,尤其是僻静的巷子里,更是空无一人。
今夜,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
暗卫窜入了高墙,第一时间控制了进出口。
正门,偏门。
捂嘴、割喉,动作一气呵成,连半点响声都不会有。
苏幕目色平静,手一挥,众人便四散开来,以地毯式的屠戮。
上谕:鸡犬不留。
“人呢?”苏幕问。
年修知道自己爷问的是谁,当即指着不远处的佛堂,“人在里头。”
佛堂外头,暗卫已经解决了所有的守卫,连伺候的小丫头也没放过,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苏幕一步一台阶,伸手推开了佛堂的门,缓步往内走。
正前方,是明堂。
偌大的佛祖金身,端坐佛台,瞧着何其慈眉善目。
绕过佛像,便是后堂。
尚远的夫人,定远侯夫人就住在这里。
推开雕花木门,苏幕皱了皱眉,听得那敲木鱼的声音,心下有些微沉,木鱼声,声声入耳,宛若敲在心头,让人很不舒服。
“来都来了,不进来吗?”内里,传出女子低沉的声音。
苏幕跨步进门,年修转身合门,守在门口。
屋内,檀香杳渺,有妇人跪坐在蒲团上,一手转着佛串,一手敲着木鱼,她跪在佛像面前,神情何其虔诚、恭敬。
“侯爷夫人。”苏幕开口,一身黑衣蒙面,立在她身后,“可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侯爷夫人没有回头,依旧跪在那里,敲着木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杀孽太重终有报,报应不爽罢了!”
苏幕皱了皱眉。
侯爷夫人继续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早到迟到,又有什么区别?”
深吸一口气,苏幕握住了剑柄,徐徐抽剑。
剑身寒戾,不久之前,这柄剑刚斩杀了吃人的饿狼,现在却要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说来还真是嘲讽。
生或者死,一念之间。
救人或者杀人,亦是一念之间。
“你们,是皇帝的人?”木鱼声,骤歇。
苏幕顿住脚步。
侯爷夫人忽然站起身,目不转睛的望着烛光里的苏幕,黑衣遮面,除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什么都瞧不清楚,“东厂还是锦衣卫?”
苏幕没说话。
“皇帝,早就起了杀心。”侯爷夫人冷笑,“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苏幕勾唇,“既然夫人有了心理准备,那么……”
外头响起了闷响,仿佛是重物落地。
侯爷夫人狠狠闭了闭眼,“报应,是报应!报应终是来了。”
从苏幕进来开始,她就一直在说着“报应”二字,倒是将苏幕给逗笑了,“上位者,高高在上,视百姓为蝼蚁草芥,居然也会相信报应。若然世间真的有报应,就不会有枉死之人,横死之人,包括夫人您!”
瞧着苏幕的手中剑,烛光中煞气沉沉,侯爷夫人笑了,“很多年前,就该有这么一遭了,皇帝终究还是下了手。”
“你如何肯定,咱们就是皇帝的人?”这点,苏幕委实没想明白,“皇上还没赐罪,定远侯也没有落罪,这似乎说不过去。”
侯爷夫人垂着眼帘,缓步朝着一旁的佛龛处走去,掌心轻贴在一本佛经上,“就算不是皇帝的人,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们,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只不过……布劳费心!”
苏幕目色陡沉,骤见侯爷夫人身子一仰,快速往地上倒去……
“你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