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是个聪明人,前因后果可都想明白了?”宋灵儿淡漠开口,知道此刻跪在她脚边的女子并非寻常人,若连这些都想不明白,那她就要怀疑这女子的身份到底是不是何家的小姐了。众所周知,何家小姐何喜,曾是御国长公主的近侍女官。
“大当家能咽下这口气?”刘僖姊反唇一笑,有意试探。
“咽不下。”宋灵儿面色如纸,病色入骨,可说话时眼底厉苒之色划过,转瞬即逝,几不可查。
刘僖姊继续道:“也对,你们牛文寨打家劫舍惯了,是耍横的祖宗,定然吃不得亏。岑越给你们设了这么大一个局,不出口恶气怎么行。只是大当家再与他作对,岂非正中人家下怀?”
“我便是借他一个师出有名又如何。”宋灵儿不屑的语气,一个小小的岑越,她还未曾放在眼中。
“大当家难道就不怕养虎为患?岑越的兄长可是当朝左相,权倾朝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如今他计策已成,下一步要做什么,大当家应该已经猜出。若是容他过了山南关,牛文寨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好办了。”刘僖姊语气低沉,一步步往下说,她倒是要看看,这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有多浑!
白灵儿轻嗤一声:“你以为他逃得出客栈,还能逃得出上安郡?何小姐莫非是在宫里呆久了,不知道民间的官家人有多厉害吧。”
“确实不知。从前这些人不过将折子递至二省,总是言语肺腑,字字珠玑,向长公主哭爹喊娘的叫穷,既要拨民银开粮,又要拨兵银修缮营房。长公主虽坐镇京师,亦有各地刺史直达天听回禀民情,可官官相护,背后千丝万缕难以细查,她竟是被蒙蔽了许多年。”刘僖姊嘴角冷笑,眸中渐有寒意遮复,话中一分寒心,九分自嘲。
她执政多年,殚精竭虑,却日复一日活在不安与惶惶之中。刘家的江山,祖宗的基业,她只想拼尽全力去守护。可这些年,她渐觉弊制祸患,江山垂暮,那种无力之感竟没有有一人懂她,知她。她曾将这些告知岑怀,可他亦不过笑笑,道殿下身肩万民之责,锦绣河山应有贤主。可怜她那一腔少女春心,终究错付。只叹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可岑怀不懂她,有一人却能。这人,唤作姬离,她穷尽毕生之力也要揪出来!
“何小姐是在替公主打抱不平?我瞧着似乎有些过了,当奴才的也就是主子身边的一条狗。眼下你已经离开皇宫,何必再摆出这幅模样。岂知旁人看了,非但不觉你忠心,反倒是有些轻蔑嘲讽。”宋灵儿接过婢女递上来的茶水,刚想润嘴,却转手递给了刘僖姊,而对方亦大方接下。
刘僖姊淡定接过茶盏,却端在手中不饮,只抬头看对方:“大当家错了,我与长公主并非主仆,而是君臣。她为君,我为臣,大忠大义何喜绝不敢抛。反倒是大当家这样的想法,岂非令人心寒。牛文寨上上下下也有千余人,难不成个个都是一条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今这世道,当官儿的都是贪墨成风,为政以贿。无权无势便是贱命一条,谁都是狗。”
“大当家如此说法,想来是在俗世牵绊已久,见惯了人世险恶。可长公主的脾性我是知晓的,她眼里揉不下任何沙子。此番岑越若是将这局棋下好了,朝廷那边不知晓内情,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那些都是赈灾的银粮,长公主生平最忌讳有人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大当家若还有一些善念,可怜一下山南八郡那数千万的穷苦百姓,把这些银粮都送回去,也可换回一命。”
“送?往哪里送?我拿什么送!”宋灵儿自始至终的平静在此刻有些打破,将桌上的茶盏一扫而落,言语稍激,直言道:“你以为数日前那交换之局为假,其他便都是真的了?如今我便告诉你,我宋灵儿从未劫过什么赈灾银粮!一分钱,一粒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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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公子倚门羞走》:
躺了五百年棺材的老女人一朝醒来发现自己活成了一代祖宗。
乱世天下,无人容她,那便做个旁人都惹不起的祖宗也挺好。
她还要去打听打听,哪家公子如今正是倚门回首,和羞走的芳华年纪,最好能又嫩又俏,一掐一把水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