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一心扑在孟金缨身上, 并没有听到孟玊的警告。孟玊生平第一次被人这般无视, 当下便起身拽起岑越, 凶恶道:“小子,让你松手没听到?”
岑越被人袭击没来得及防备,下意识的就要挣扎, 只是当看清拽自己的人是谁后,他顿时止住动作,犹豫开口:“敢问……可是孟家小叔?”
这个问法有些学问, 若是‘孟公子’那证明岑越与冯泉等人无异,皆是听说了孟玊的名头而已。但他开口是‘孟小叔’那便在无形中透露自己与孟金缨的关系。
刘僖姊见他二人这般架势,无意劝架, 只做个老老实实的旁观者。依她看来,岑越这小子机敏的厉害,未必就会被孟玊给镇压住。
果不其然, 孟玊并没有回话,但也没有否认。岑越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心思转的极快,立刻激动道:“阿缨曾赠与我一副孟字, 今日得见孟家小叔, 真乃字如其人,阿缨赞您的当真是一点儿没错。”
孟玊被人夸奖,委实不好意思再凶神恶煞,不得已放开了对方的衣领子, 语气狐疑:“你是什么人?阿缨也是你该唤的?”
岑越与孟金缨自然没有相熟到唤‘阿缨’的地步, 他们充其量不过共患难一场, 且最后是不欢而散,他遗憾没有给孟金缨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却也庆幸这是第一个能接触到真实的岑小公子的姑娘。他方才那么说,是故意为之,提起孟字也是故意,目的不过是让孟玊以为他与孟金缨关系极好罢了。而此刻面对孟玊的询问,他老实交代二人在一起的经历与他的身份,并未有半分隐瞒,十分坦率。但至于孟金缨与刘僖姊为何会弃他而去,他只用一句‘因事得罪’草草略过。
刘僖姊在旁默默听着,末了问道“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岑越神情一暗,道:“我费尽心思才发现这里,那日与你们分别后我便下山想找柳大人他们汇合,可是在下山的时候我碰到了一行人,这些人抓住了我并将我带到这里。”
“他们可知你身份?”刘僖姊再问。
岑越点头,道:“我与柳大人刚到上安郡时露过不少面,后来与牛文寨交手也是大张旗鼓。牛文寨与私矿有牵扯,说不定根本就是一伙人,所以他们能认得我。”
刘僖姊得知原委,心下有些愧疚。岑越是岑怀最重视的弟弟,她当日虽心有愤怒,但着实不应该抛下他一个人在荒山野岭。瞧他这幅模样,在这里必是没少受罪。
岑越是个懂人眼色的,尽管对方的情绪隐藏的极好,可依旧被他捕捉到,他神色平静,道:“我被困此处,也不知那些被我拖累的百姓如何了。”
刘僖姊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厌恶神色。随即反应过来,知岑越是故意提及此事,但她心中的愧疚还是被打消了。她若同情岑越,那当初被岑越设计的那些无辜百姓又当如何。
孟玊听不懂这二人的哑谜,但能观二人神色变化,也知有些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但他并不在意,对岑越开口问道:“你既然已经在此处呆了一月有余,那必然对此间情况有所了解。”
岑越对孟玊有一种敬意,不仅因为他是孟金缨的小叔,更因为他是孟玊。但至于刘僖姊与孟玊之间的关系,这二人一个是长公主的未婚夫,一个却是长公主的亲信女官,为何会走在一起?但即便心中有多种怀疑,他也不能表露,只扮演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样子,回答孟玊的问题。
“此处是冯家私矿,规模甚大。我在这里一月,每日被这些人逼着出去做工,慢慢也摸清了这里的矿产量,年产可达五十万斤,与之前朝廷多出的数目正好相对。我猜他们之所以如此,乃是这矿产数量过大,若不走官面而私下转移,定会引人注目。所以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先将这矿产数目报上去,然后再造兵器,最后将兵器转移。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仿照军器监丢失的那批火器、官刀甲弩来囤积兵器。”岑越一番分析,沉着冷静,与他的年岁不符,像是历练了许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