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背后谋划之人是谁,又说他本领大,那么也应该知道一些其他的吧。你今日带我出城,故意给我看上安郡,想必也不介意同我说说这个姬离吧。”
何珩却道:“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方才我说的也不少。”
刑元元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确实应该公平一下,便应了下来。反正他若是问一些不能她觉得不能回答的问题,她可以想法子糊弄。
“长公主的生母是谁?”
刑元元虽想不到何珩会问什么样的问题,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她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向他确认了一遍,可何珩的确就是这个问题。她想了想,这个是属于她不能回答的问题,于是便再心中打好算盘,后开口。
“你这个问题好生奇怪,虽说依着长公主如今的身份,旁人是不得议论这等事情的。但这也不是一件什么秘密,大家都晓得的,长公主生母低贱,在宫中并没有什么位份,听说只是一位宫女,早早仙逝了。”
大靖朝权倾朝野的长公主刘僖姊,并非是先惠孝皇后的亲生女,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何珩自然知道刑元元是在提防他,但他也不在意,又道:“既然如此,先惠孝皇后为何会收养一个连庶出都算不上的公主?”
“这你来问我?你不是何家人吗?先惠孝皇后不是你的姑母吗?像这种事情,何家应该比我清楚。”刑元元很理直气壮的反问他,心中更加怀疑他的身份。
何珩拧眉,不留神道:“这些事情父亲从不与我说,那日我瞧见你在书房问他,我便……”
“你便什么?”
何珩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停下,道一句‘没什么’。心中却明白,刑元元即便是失忆了,也不再是他的妻子,但那份熟悉的感觉对他来说却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就像刚才,他们说着说着他便自然而然的开口提起何家的事情,这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可是现在却会让刑元元更加心疑。
刑元元只觉面前的人不仅身份可疑,而且自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便总觉得此人怪怪的,有时候看她的眼神就像是一个相识很久的朋友,有时候看她的眼神却又冰冷的如同腊月里的积雪,方才又说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话。除却怀疑,这些奇怪的感觉才令她最是不安。
“自我醒来你便一直在我面前提及长公主,还总说她有危险。方才你又告诉我一个叫姬离的人,可是这个人会对长公主不利?”她想了想,这是解释他前言不搭后语最好的说法。
何珩没想到她反应的这么快,从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她有时候竟也冰雪聪明。他点点头,口气有些狂妄,道:“姬离便是将长公主诱至上安的人。至于这姬离到底是谁,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不过总有一日我会将他揪出来,让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刑元元发现他说此话的时候很是霸气,她一向欣赏豪性的人,这个何珩倒是与奉京城里那些喜欢端架子的世家公子哥儿不同,有些男子气概。这么一想,她对这个人的戒备倒是放下了一些。
“说了这么多,这位姬离到底是何方神圣,你还未告诉我。”
“你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应当知道惠孝皇后仙逝那一年,长公主在民间请了许多名医给惠孝皇后治病。”
刑元元自然知道,先惠孝皇后向来身体不好,一年到头要病上好几次。每次皇后生病,长公主就侍疾在侧,煎药服侍不假他人之手,孝悌着实感人。她记得,长公主初入政事堂那几年,朝堂里的那些老臣一个比一个顽固,总是长公主这儿也不对,那儿也不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可唯独孝道这一条,从没人说过长公主半分不是。当然,这都是长公主在皇后殿中用一碗一碗的药汤换来的。但即便是长公主孝感动天,皇后的身体还是一载不如一载。刑元元的记忆很深刻,那一年的冬日格外冷,寒风嗖嗖的,皇后病的莫说下榻了,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宫里的太医被长公主颠来倒去的日日训斥,就连先皇看了长公主都要绕道儿走。苏珮是先皇后赐给长公主的女官,守着两个主子,眼见皇后快要不行了,长公主也魔怔了。她实在是不忍心,就向长公主进言,说是可寻一些外头的医士来给皇后瞧病。按道理说,太医的医术已经是精湛,是全国最好的大夫,可民间说不定就会有高人。这法子其实不好,刑元元知道,长公主一向最讨厌那些帝王嫔妃从民间找些道师丹师之类的,以为靠些邪术就能延年益寿、永葆青春,最后反而弄得宫里乌烟瘴气,严重的还会有奸佞祸国的隐患。可如今事情到了自己的头上,那便是又一番心境了。长公主听了苏珮的话,在民间张榜寻一些医士和奇人异士来给皇后瞧病。刑元元晓得,苏珮此举多半也是为了安慰长公主,让她不至于被如山的政务和皇后的病情击垮。不过最后皇后还是仙逝了,长公主是如何熬过那段艰难的岁月的,刑元元最清楚。
“当年,何家也曾向长公主举荐过一名医士,此人的确医术无双,世间少有。但何家此前并无这个人,近日探查我才得知,这名医士是姬离的人。姬离知道我父救妹心切,便将此人带入何家。他们当年达成了什么交易暂不可知。但这名医士后来顺利入宫。”
“你怀疑先皇后的死跟姬离有关?”
刑元元脑子蹦的有些快,何珩只觉失忆后的刑元元到底是有些不同的,最起码脑子好使了。但更大的不同是,她脑子好使的有些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