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作想一番,他竟有些气恼酸楚,明知比不得,却还是仍旧忍不住在心中将二人囫囵对照一番。
岑怀与她相识近十年,可他与她从相知到相熟不过一年光景,就这也得勉强算上他中间三番两次无故消失的时间。岑怀对她鞠躬尽瘁的付出都摆在明面上,叫人不得不感动铭记,可他留给她的从来都是那副漫不经心的作弄样子,叫人心生厌恶。岑怀年龄比他大些,早年也曾订婚,应当对情爱之事很是了解,会博女孩子欢心。反观自己,开窍开的比较晚也就罢了,原就没人家重要也就罢了,当日她表露心意时他竟还是那般反应,着实不堪,坏了时机啊。
一瞬间他心中想的颇多,最后只能哀叹的总结,他这段情缘乃是先天不足,后天畸形,十分难经营。估摸着也就是占了个婚书的便宜,讨了个名头。可她曾也说过,与他只做一对合适的夫妻,顺带利用他孟家的名声。
那问题来了,这个合适究竟是怎么一个合适法儿?他得好好思索一番,觉得最起码情意相投才算是合适吧。这会儿的孟玊,早已将先前的诸多打算抛诸脑后,绞尽脑汁想的都是怎么合适一下。
刘僖姊不知他想的这么多,但提起岑怀就不免露出忧愁痛色,道:“岑相幼弟被掳阵前,我当有责任无法推脱。何珩既立下军令状,答应我留在襄州保岑越一月无虞,我自然也该信他。然襄州情势复杂,谁也说不准是否会横生变故。”
孟玊宽慰她,道:“殿下放心。襄州联兵虽与叛军相差近一倍,但我方据城守地,本就占了优势。再加上龙骧将军睿智神武,必能守城一月,与叛军周旋保住岑小公子的性命。”
刘僖姊点头,知他说的在理不是空言安慰,便又道:“也亏得先生献策,这才有破局之法,能助联军谋成大事。”
孟玊当日献计,便是要何珩留在襄州牵制叛军,斡旋保岑越性命。叛军虽定下三日之期限,但只要城内放出消息,言长公主峡谷一战受了重伤,至今仍昏迷不醒,龙骧将军无法做主代长公主施令。长公主或可为了岑相下令弃城,但龙骧将军何珩却是万万不会的,叛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敢轻举妄动。与此同时,长公主需轻车简行速速赶往奉京,掌控朝堂局面,调兵援助襄州,里外夹击破襄州城外的二十万叛军。
孟玊此法不寻常理,人皆言远水救不了近火,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任谁也想不到。何珩与众人听了这法子皆是赞服。
孟玊不屑居功,回她:“此功劳万不敢当,想来殿下早已料到今日之局面,否则当初也不会一意北上,冒天下之大不韪丢了山南关。”
刘僖姊对他轻笑一二,赞许神色流露,却并未再说什么。这局面确在她掌控之中,能瞒得过世人,却瞒不过这黑袍军师。
上安藏兵谷事发以后,何珩无官无衔率几千兵围在山脚,终究成不了什么事,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朝廷不发援兵,一是顾忌陇右藏兵,要留有兵力牵制,以免叛军直捣黄龙端了帝都皇城。二是不肯将兵权交到何家手中。何家是先惠孝皇后的母家,在外人看来自然也算作是她的母家,新皇登基后最忌惮的就是她这位皇姐,自是不肯变着法儿的便宜她。
然现在局势大为不同,陇右与上安两处藏兵已经被她逼合一处,朝廷若再不发兵,一旦襄州城破,京畿无屏障可拦,叛军北上势如破竹便可预想。
这便是她当日弃山南关的真正缘由,除却要北上收兵阀之权行联兵之计,更是要将叛军逼至一起,破南北钳制之局,也让朝廷不得不表态发兵。届时她有十万联兵在手,又破叛军保大靖江山,消除地方兵阀之患,加强中央集权,此一石三鸟的计谋,当是算无遗露。
孟玊瞧她暗露得意神色,心中不悦一扫随之而光,就喜欢看她这般自信模样。
“那殿下可曾想过此番回京以后,要如何重掌朝堂?”
她神色一滞,转头无声瞧他。这人总是能一针见血的看到问题关键,再不露痕迹的点出来。奉京城里的朝堂争斗远比战场还要险恶,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点儿。
这一次,她要以何种姿态回归那曾经熟悉的战场?
她想了想,道:“我想看看朝中那些文武百官瞧见我回来会是一副怎样的神情,阔别两年,倒还挺想念他们的。”
“那一定很有趣。”
能够看到从前的她,他莫名有些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