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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醉与山翁,一(第2 / 2页)

李玙斜眼觑着柳绩。

长得也算挺拔,尤其眉眼出众,锋利俊朗得令人心折,只是才二十出头年纪,又是习武之人,本当英姿勃发,不知何故反而有破落之相,更兼满身酒气,神态颓唐,要不是方才过招有纹有路,他还真不信此人够资格做金吾卫呢。

这便是若儿的姐夫?

杜家怎么挑了这么个行事乖张的女婿?

难得他肯把小姨子的安危挂在心上,没有冷心冷面六亲不认。

李玙暗暗腹诽怀疑,柳绩只垂着头不肯开口,任由秦大推搡喝骂,急的秦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当口便见长生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飞奔了来,见到李玙,他忙滚鞍下马,敛住袍子躬身问。

“殿下可受伤?”

李玙将眉毛一扬,尚未答话,驾车的长风也已停稳车子。

铃兰怀中抱着一领大长玉色披风跳下车,向李玙匆匆点一点头,二话不说便向着杜若而去。

秦二在旁看着,先是吃惊长生红头发绿眼睛的古怪样貌,跟着暗暗赞叹忠王手底下的人当真又麻利又规矩。

李玙朗声笑道,“今日之事原是凑巧误会,如今本王还需往寿王府上赴宴,便不耽搁了。”

他自翻身上马,扫一眼长生已用披风裹着杜若抱上新车,铃兰紧跟左右,眼耳神意紧紧黏住,虽然手脚轻快,倒是并无忧虑之色。

李玙心下稍安,长风便从怀中掏了一袋金银递到秦二手上。

“今日全仰仗各位军爷奋力护主,才没惹出祸事来,奴婢们感激不尽。”

秦大万没想到这天大的麻烦竟能如此顺利了结,且还有收获,不禁感念李玙宽厚大度,堆了满脸喜笑颜开,连声谢恩。

“外头人都说诸位王爷里头独殿下出手最大方!卑职们今日真是运气好,能护送殿下一程。”

李玙又想起一事,笑向秦二道,“你懂得回护金吾卫的颜面,做个寻常兵士倒是委屈了。”

秦二心头大喜,面上只做听不懂,叩首道,“卑职当不起殿下赞许。”

李玙又对秦大道,“你能假托长安令之名维护本王安危,扰乱贼人心神,也算有机变。”

秦大照样叩首,却嗫喏无话。

分明是兄弟两个,性情却截然两样。秦大忠厚直爽不失机敏,秦二勇猛念旧略显油滑。都是可用的人才,只要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李玙笑而不语,自扬鞭而走,长风与合谷连忙跟上。

杜若只不过受了些头脸剐蹭小伤,抬回乐水居稍事休息便已无大碍。倒是海桐被甩出车外时撞伤右边肩膀,不得已打了绷带。主仆俩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场无妄之灾来的当真莫名。

一时铃兰送了太医出去,海桐抱着胳膊凑近杜若。

“方才铃兰寻了太冲问话,奴婢仿佛听见,说冲出来那人名唤‘柳绩’,也是金吾卫!”

“真的是他!我方才就觉得像!”

杜若连番受惊之下心口气血激荡,两臂酸麻不已,尖声大叫。

海桐忙道,“呀!你别急!许是同名同姓呢!”

“他冲出来之前我就看见他了!况且左右金吾卫统共才不足三千人,哪有这般凑巧!”

杜若急道,“必是家里出了事!”

海桐倒不慌。

“便是天大的事,有王爷在,咱们也不怕。”

杜若目睹李玙夺刀劈车的英姿,当时便已心旌摇曳,后来虽屡遭撞击受足惊吓,并不曾昏迷,只以为李玙会亲来探视,等来等去,却是合谷,羞得她只得闭眼装作晕厥,这时候提起李玙来,只觉面红耳赤,心口一阵乱跳。

海桐懵然不觉。

“不过今日你遇险,王爷倒撇下你自去赴宴了。”

杜若心中隐隐甜蜜,嫣然一笑,“我好好儿的在这儿呢。”

她心思灵动迅捷,忽然想起一事,“你腿上若无碍,陪我去瞧瞧那个果儿。”

忠王府的内侍宫女皆住在王府最南边两进阔大的院落中。日间众人在各处当值,院中空空落落,不见人影。

海桐好容易逮住个才留头的小丫头,问明果儿的房间推门而入,便见四白落地的简陋房间里,果儿躺在一张光秃秃的通铺角落,右腿上夹着两块木板,绷带已被鲜血染红,两手紧紧攥着床单发抖,似极苦痛。

杜若忙凑前看,只见他面色苍白,额上密密麻麻黄豆大的汗珠,两眼紧闭,正在极力忍耐。

海桐奇怪地四处打量,愤愤不平。

“这是怎么说,明明是忠心护主受的伤,竟无人照管么?张孺人这个家当真是当的乱七八糟。”

果儿闻言睁眼,看清来人大感诧异,勉强支撑起身体挤出笑意,“杜娘子怎可贵脚踏贱地?奴婢实在无力起身,还望娘子海涵。”

杜若忙道,“中贵人不必勉强起身,妾本就是专程来谢中贵人舍命相救之恩。”

“杜娘子何用客气。您从前救过奴婢,这次奴婢不过是报恩罢了。”

杜若扬眉一笑,淡淡道,“王爷不在跟前,中贵人何须颠倒是非?妾从前只见你两回,你都不曾身陷险境,妾自然也没有机会救你性命。”

果儿一怔,脸色顿时有些发绿。

这个妾侍论容色也算一等一了,平时闷闷的不张扬,原来并不是个笨蛋。他向来喜欢聪明的女人,当下收起令人倒胃口的谄媚劲儿,反换了冷漠声气。

“既然如此,杜娘子有何指教?”

他躺着,杜若站着,两人说话颇为不便。

杜若掏出帕子拂了拂通铺上的灰尘坐下,泰然自若的抚平袍袖上的褶皱,仿佛近在咫尺处并没有腌臜血污。

“中贵人救妾是为着王爷,并非为了什么恩义。你既有忠心,又有智勇,将来必能得王爷另眼相看。妾万事仰仗王爷一身,还望与中贵人结个善缘。”

果儿眉头一皱,重重道,“杜娘子请吩咐。”

“今日闹事那个狂徒,乃是妾的姐夫。妾入府半年,与家中未通音信,今见姐夫如此悖逆狂乱,恐是姐姐出了事。想请中贵人代为打探。”

果儿奇道。

“今日那人竟是杜娘子的姐夫吗?奴婢听太冲的口气仿佛颇唏嘘。奴婢只不明白,这等小事,娘子何不向王爷开口,大大方方回娘家一趟?”

杜若摇头。

“若是没有今日之事,妾自可如中贵人所言,回家探望。然而今日是在长街上出事,这时节只怕不独金吾卫上下,就连左右千牛卫,诸王府的宫女内侍们,皆已传的沸沸扬扬。这个节骨眼儿上妾去认亲戚,岂不是给王爷脸上抹灰?妾虽眼下还算得脸,终究根基不稳,凡事小心些的好。”

她说的倒也有理,果儿忍着剧痛想了一想,嘶哑着嗓子应承下来,“杜娘子放心,此事包在奴婢身上。”

杜若见他神色艰难,不由得低头看他伤处,只见绷带包扎的甚为潦草,鲜血汩汩涌出,身下已聚了一小滩,果儿嘴唇色如白纸。

她吓了一跳,忙道,“海桐快去寻雨浓,再叫个大夫来!”

“不要!”

果儿陡然一把抓住杜若手腕,却是指尖冰凉毫无力气,随即松松垂下,人已是疼的晕了过去。

海桐张了张嘴,忙转身要去喊人。

杜若心思电转,高声叫道,“你且等等。”

海桐急道,“娘子,人命关天啊!王爷不会怪你摸到这屋子里来的。他这个样子可耽误不得。”

“你先别去。”

想到海桐身上有伤无法用力,杜若便起身亲自颤手解了果儿腿上的木板,再揭开绷带,只见一片血肉模糊,隐隐已经发黑,分明并不曾上药医治。

她自幼娇生惯养,从未见过杀猪宰牛的场面,忽见此景,吓得直怔住了,片刻血腥气翻涌上来,激得她几欲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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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说句讨打的话,柳绩的长相嘛…… 请代入圆月弯刀时期的白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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