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主持婚礼的,正是在前几天的国王葬礼上指挥王储拉棺的艾萨克学士。
学士站在空出的王座侧近,手里持着红色牛皮包裹的厚厚婚典,等待新人们走到他面前。
这时正门突然洞开。
与大厅内仅由烛光照亮完全不同,苍白自然光打进来,照出了一个动人的剪影。
是阿加莎。
因为没有成年的兄弟,奥兹叔父走到她身边,伸出胳膊。
阿加莎挽住他,两人都背着光。
跟着管风琴的节奏,缓缓从两列人群中的道路走向王座。
婚礼的另一个主人正等在那里。
阿加莎很美,这是瓦兰一直知道的,但是今天的她更加吸引人。
绣着繁复花纹的宝石蓝长裙不仅没有压下她独特的魅惑,还为她作为新娘的圣洁感增光添彩。
两者夹杂在一起,又是另一种叫人移不开眼的风情。
人群的最前列站着王后赫柏,她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从面前经过,即便直直走过去的阿加莎完全没给她任何回应。
奥兹叔父将阿加莎交到那个人手里,全程板着脸。
那人仍旧笑着牵过阿加莎的手,浑不在意奥兹亲王给他的冷脸。
人群当中的瓦兰,看着拉莫公爵与王后如出一辙的微笑,挑了挑眉。
这就是……你要把十九岁,正如玫瑰花般绽放的女儿,嫁给一个风烛残年的六十岁老头的原因?
新郎正是老拉莫,那个头发花白脸、皱得像橘子皮的老公爵。
他最小的儿子都已经二十多岁了,听说前阵子被他送去了修道院,就为了节省一笔置办盔甲的花销。
将近五十岁的大儿子泰德则与瓦兰一样,站在人群当中看着他的老父亲迎娶王国明珠。
瓦兰最初以为的阿加莎的婚约对象就是这位老拉莫的大儿子。
他当时还为阿加莎可惜来着,毕竟泰德的年纪已经可以做阿加莎的父亲,而且还有孩子。
他没想到的是,赫柏王后会再次突破底线,她为阿加莎选择了年纪更可怕的泰德先生的老父亲。
难怪奥兹叔父在会议室里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台阶上的艾萨克学士用他那慈祥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两位新人踩着一级级阶梯,缓步来到他面前。
“现在,为新娘簪上月光花,象征为她带来永恒的爱与美丽。”他说。
老拉莫依言接过还带着露水的蓝色月光花,颤抖着手,将花簪在阿加莎耳边。
花与阿加莎如瀑的黑发相得益彰,和她的长裙也非常搭。
与阿加莎面对面的老拉莫自然是第一个直面这份无与伦比的娇艳。
瓦兰察觉到,老拉莫橘子皮脸上的微笑比之前要真诚得多。
“王后陛下,王储殿下,亲王殿下,以及各位大人们,小姐们——”
“在盖亚与格兰崔尔的见证下我们相聚于此,见证这对男女的结合。”
“法律赋予你们职责,盖亚见证你们的誓言。”
“你们要互相尊敬,关爱,忠诚,直到永远。除了另做他想,死亡也不能将你们分开。”
致辞很快就结束,婚礼过后需要经过一个漫长的午休时间才会过渡到宴会部分。
大部分与会的人先被领到休息室,而像瓦兰这样的则回到在城堡中的房间。
宴会得从下午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
这场婚礼实在可怕,瓦兰甚至担心老拉莫的体力能不能帮他撑到晚宴。
而且那个结婚誓词一点都不合理,死亡怎么就不能分开他们呢?
只要眼不瞎的人都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老拉莫一定会走在阿加莎前面,而阿加莎绝不可能为了这个老头独守余下的几十年时光。
不过有一句还是对的,除了另做他想……瓦兰的父亲不就是全不顾当初的誓言另做他想了吗?
仆从按照时间送来午餐的时候,额外带来了一套礼服。
“这是哪来的?”瓦兰看着礼服上的绣纹没有动。
仆从低着头行了一礼,而后回答道:“是公主殿下为您准备的,殿下说希望您在晚宴上穿的更体面些。”
哧,什么毛病,婚礼之前不送现在送,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怎么拿来的就怎么拿回去,”瓦兰面无表情说道,“我想我的穿着并没有失礼的地方,当然,替我谢谢她。”
接着瓦兰不再管这人,自顾自坐在阳台上开始用午餐。
聪明的都知道这时候就该离开了,然而这人仍旧保持着半蹲礼,眉眼低垂,朝着瓦兰的方向无声坚持。
真的很想翻白眼。
瓦兰深深叹了一口气,放下餐刀后转过身去。
他看着这个家伙假笑道:“要么你现在拿走,要么就让我扔到海里去,相信我,我做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