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雕何?”任嫱又一次从头到尾打量着他,她虽是第一次见他,但早已听人说过这个羌人吹一口好羌笛,人也长的高大威猛,英俊潇洒,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再加上刚才他救了自己,心中便涌动着一股热流,对他娇媚一笑。
雕何见她突然的一笑,不知是何意,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回到城内已是子时,耿惜回了皇宫,任尚回了任府,迷唐等一行人则早已到安排好的会所休息。
第二日中午,刘肇在崇德殿面见迷唐一行人。
一别五六年,彼此心里都藏着一本旧账。刘肇对迷唐的三番两次的背叛有些介怀,故而一直命任尚密切监视他们的行为,一旦发现他们有反叛迹象,毫不留情的打回去。
而迷唐这边虽然受降时有朝廷给的一万石粮草,但这几年蝗灾、旱灾接连不断,牛羊马匹年年大减,再加上月氏王乌昆仗着与耿惜的这层关系,不断侵占他们的草场,任尚明里是两不相帮,暗地里却偏袒乌昆,所以这几年他们只能解决最基本的温饱,在这个时候,如果再向朝廷进贡,生计便成问题。
思来想去,迷唐想起之前刘肇曾经想要将雕何留在大汉一事,便与雕何商量,将他作为贡品献给朝廷,等想到合适的办法后再接他回去与迷香成亲。
雕何为顾全大局,也只能同意,但让迷唐保证不要再与朝廷作对,迷唐露出狡黠的笑容。
拿人当贡礼还真是稀奇事,堂下一片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刘肇咳嗽了几声,嘈杂的大堂才静了下来。
刘肇听迷唐一说也是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又不能在朝堂上仔细过问,只好说:“好,好,的确很特殊,朕喜欢这份贡礼。只是朕不明白,当初朕向你讨要雕何,你万般难舍,现在如何又舍得了?”
迷唐神情淡定的禀道:“回皇上,外臣来前,为贡礼的事也是煞费脑筋,各番属臣国每年进贡,无非都是牛羊马匹、珍珠玛瑙等物,既不新鲜,陛下也不希罕。臣想来想去,觉得只有把雕何敬献给皇上才最合皇上的意,也最能表达臣的忠心。”
迷唐的话一出,堂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刘肇点点头,“难得你有这片忠心,但不知道雕何是否愿意,朕可不想强人所难。”
雕何听刘肇说起他,急忙大声禀道:“能侍奉陛下是外臣的福气,岂有不愿之理?”
于是,刘肇封雕何为宫廷乐师,官同五品,秩禄三千石。并与今夜在邓绥的嘉德宫举办一场羌笛宴,后宫每位娘娘都参加,因曹大家也是羌笛高手,故刘肇也邀请她参加。
刘姜听说雕何来了,惦记着迷香曾经许诺的良马,在刘肇面前撒娇,刘肇对这个侄女向来百依百顺的,自然同意。
又是一番忙碌,入夜嘉德宫这边忙着张罗酒菜,宦官、宫女川流不息。各宫娘娘穿上最华丽的服装,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纷纷来到宫里按座位坐好。
刘肇满面春风,心情看似不错,一进宫,众人齐声跪拜:“参见陛下。”
刘肇一挥手,“都起来吧。”然后走到主位的龙榻上坐好,左右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邓绥身上。
只有邓绥穿的典雅清淡,略施淡妆,在一众春色里增添一抹清雅之风。刘肇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邓贵人,来朕的身边坐吧。”
众位娘娘齐刷刷的目光看向邓绥,想看她如何应变,又想看她出丑,也有的幸灾乐祸看热闹,耿惜更是拿眼觑着皇后,看她如何反应。
刘肇好像突然从这气氛的凝滞中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阴柔,还未说话,阴柔便笑着抢先说道:“陛下,邓贵人今天是主人,自然可以做主位。”
刘肇见她不在意,立即走下来不容分说将邓绥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这样刘肇的身边左右坐着皇后和邓绥。邓绥歉意的目光看向阴柔,阴柔没事人似的满脸笑容,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只见刘肇一摆手,伺候在一侧的郑众扯开嗓子喊道:“陛下宣乐师进殿!”
雕何一身异域装束,健硕膘悍,气宇轩昂,从容而进,跪拜道:“微臣雕何拜见陛下,拜见各位娘娘,拜见公主。”
周围顿时发出一片讶异声,人人露出倾慕的目光,任嫱更是两眼迷离,陶然若醉。
雕何起身抬头时看向邓绥,往事的一幕幕都在各自的脑海中浮现,一别五六年,往日的情分丝毫没有减少,彼此的身份地位倒是不同了。
两人相视一笑,雕何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坐好,又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邓绥,邓绥正好也向他投来目光,两人的目光相撞,彼此又报以微笑。
两人这一笑,倒是被眼尖的耿惜发现,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