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约啦。
她拿笔尖沾沾颜料,眼眸的笑意很特别。
冬苓立马察觉到不一样,意味深长地道:谁呀?是不是予白姐
不是。
萧衣道:另一个,你没见过。
她划拉一下手机,给冬苓晃了晃,道:抱歉哦,已经提前预定好了。
那是家自助西餐厅,主打海鲜的,晚餐位要提前两小时预定。
冬苓看一眼,那是一家五星酒店自带的自助,她吃过几次,要是没记错,位置似乎和舒予白住的地方很近。
自助餐厅在酒店一楼。
夜色里,高楼伫立,冰凉的蓝色玻璃反射出灯火的倒影,车流密集,这种时候,人烟居然意外的那么旺盛。
我先去找停车位。
舒予白一打方向盘,南雪坐在她身边的副驾,帮她找停车空隙。
奈何来的有些晚,位置早被别人占用光了。
南雪还在看着车窗外,酒店划分的停车位都满了,她只好作罢。舒予白推推她的肩,道:你先去,去那儿帮我占个靠窗的桌子,再弄点吃的。
南雪只好推开车门,下车。
门口一颗金桔树,上面挂满红包,稍微有了些节日的氛围。
一边是自助吧台,主打海鲜,三文鱼金枪鱼等等,生肉一片一片铺在碎冰上,另一边是用木吧台围起来的座位,带加热的小炉,一只小陶罐正煮的咕嘟冒泡,赤色火焰,四人一桌。
她正想往里走,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停在靠窗相对而坐的女人身上。
其中一个,很明显是萧衣。另一个人,正是那天,她瞧见的和萧衣一起走的女人。
她不是回家了么?
南雪坐在她们身后的那四人桌上,隔着一个原木吧台。
只安静地听。
回国了,还走么。
萧衣盘里一块刚煎好的牛排,她很细心地切割,叉子叉起一块儿,喂对面那女孩儿。
那女孩儿模样很嫩,有双小鹿似的眼睛,白皮肤,睫毛卷翘,面容精致。
谢谢。
女孩儿毫不客气地咬下牛排,抬起眸子,轻轻一笑,开玩笑似的说:你在这儿,我还往哪儿走呢。
萧衣似看的格外心动,又给她喂东西,两人举止很亲昵。
接着,萧衣似乎有些紧张,她低头,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推过去,说:呐,送你的新年礼物。
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女孩儿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
她红唇弯弯,似乎是很惊喜,一抬眸,下一瞬,却看见另一个女孩儿走过来。
她微微蹙眉。
那人年纪极轻,腰细腿长,走路带风,气质很是冷淡。
走近了,才瞧得清她模样。
窗边,寒峭的夜色映着她,她皮肤极白,干干净净的好似凝结的冰雪,唇色樱红,像樱桃,或是浆果,润泽柔软,眼珠子又极黑极亮,气质在冷淡与娇媚之间,美的让人心惊。
看表情,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下一秒,她径直走到萧衣面前,端起她桌上那杯咖啡,毫无预兆地泼了过去。
第25章
哗
咖啡顺着外套淌了一身。
空气凝固了。
四周满是在除夕夜吃晚餐的宾客,有好事的,朝这个方向张望,目光好奇。
南雪眼神冷到极点,她看着萧衣,一字一顿地,语气带着嘲弄和讽刺,压抑不住的怒气:你凭什么啊?
你想过她的感受么?
她应当指的是舒予白。
萧衣瞧着南雪,和那含着冰刃似的眸子对上,一怔,整个人处于惊吓过度的状态,滚烫的咖啡湿了一身,顺着外套往下淌,滴答不停。
过了会儿,又只觉着啼笑皆非。
你
她艰难地开口,试图解释。
怎么解释?
不解释清楚,眼下这节骨眼,又怕她这好不容易见一面的初恋疑神疑鬼。
她对面的女孩儿刚回国,人都没认识几个,弄不明白里头的揪扯,只张望着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看她俩,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先站了起来,怒视南雪:你有病啊,做什么啊!
南雪没说话,冷淡的眼珠子看着萧衣,含着轻嘲和鄙夷:你不如问问她自己,做了什么。
萧衣女朋友看着她,唇瓣开合,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轻声问:怎么回事?
萧衣捏起一边的湿毛巾擦衣服,轻声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和舒予白假扮情侣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刚回国的初恋,主要是怕她猜疑。原本想把那件事情就那么掀过去的,谁知这个紧要关头又遇到了南雪。
令人头疼。
她还想说什么,目光又是一顿。
远处,舒予白提着包往这边走,长发散着,化了温柔的妆。
她目光搜寻着南雪,却在看见她们三人的时候,面色霎时一白。
萧衣坐在座位上,身上被泼了一身的咖啡,毛呢纯白色长外套沾满了棕色水迹,地下淌的也是,微苦的浓香洇散开。对面是她女朋友,好奇地看着她。南雪则站着,手里的咖啡杯刚刚放下,正顺着萧衣的目光回过头看她。
南南雪?
舒予白眼睛闪过许多慌乱的情绪,她走过去,手心沁出湿汗。
她拉着南雪的袖口。
她又看着萧衣和她女朋友,声音轻轻的:你们也在?
这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你们?南雪看着她,问:你和她们认识?
没有一个人回答她这问题。
好像有什么单薄的谎言,像千辛万苦才糊成的纸面,一戳就要破。
舒予白脸色迅速苍白下去,好一会儿,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干站着。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穿西装小马甲的服务员从前台走来。
萧衣被泼了一身热咖啡,颇有些凌乱。
她女朋友忙叫服务员过来帮忙清扫,一阵兵荒马乱里,不少人都往这儿看。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约会了。
舒予白心脏一阵狂跳,甚至不敢看南雪表情,拉着她往外走,道:你听我解释。
服务员帮萧衣擦干净了衣衫,萧衣仍不放心,看看远处舒予白急着去拉南雪的手,神色焦急。
她转身对女朋友道:你等等,我去看看她们。
我跟你一块儿。
酒店玻璃门缓缓打开。
舒予白追着南雪,往外走。
夜里,舒予白轻轻披了件长款大衣,暖暖的米色,在一片雪色里格外暖,可那身影在飘着雪花的夜里,又叫人觉着她过分单薄,过分寒冷仿佛风一大,就能把她吹走似的。
萧衣停下脚步,在酒店大堂,隔一扇玻璃门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