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正平生病了,两眼深陷、声音嘶哑,满嘴燎泡。觉得浑身都难受,躺在床上不停的哼哼。
郎中年岁不少,一把长须垂到胸前,目光炯烁的转过身,再次遥遥的瞧看了一眼屋内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彭正平模样后,对着前面摸索着慢慢行走的彭袁氏说道:“大嫂子不要担心。他没有受寒,只是有些上火。”
“服用两贴药后,保证他又生龙活虎!”
到了主厅后,手执毛笔,随手在纸上写下一个方子。老郎中吩咐道:“猛火烧开,再慢慢煲半个时辰之后,收汁为一个小碗。早晚各服一次就好。”
“谢谢大夫。”
彭袁氏把方子收进袖子里。对着老郎中说道:“经常这样麻烦你,让你跑来跑去的辛劳,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老人家看病我还是信的过的。不比那些后来开的铺子,没个准数。”
“我过会就让人抓药去。”
“老嫂子说的哪里话,乡里乡亲的用不着说这些。”
老郎中悠悠说道:“也就是我们几家相熟的,要是其它人还真是不想动。”
“这几天汪家日夜来请,一天跑个三四回,没个消停。差点把这老骨头交待了!”
“汪家?”
彭袁氏好奇问道:“可是汪永良汪相公家里,他家谁人得了病,可是他本人病了啊?”
“就是他家里了,不过不是汪相公病了。是他女儿得了病。”
“他女儿?”
彭袁氏眉头轻皱,不由的追问道:“可是欢欢病了?”
听到外面的聊天内容涉及到汪见欢,还说她病了。彭正平立马就停了嘴里的哼哼。支着胳膊侧耳倾听着房外的老郎中说道。
“嗯,就是她。病的不轻,都三四天了!”
老郎中边说边把自己的家活什收起。说道:“她那病得的怪异,不烧不冷不见血,也不见有伤。就是口吐白沫,人事不醒。”
“怎么也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用了几贴药就是不见效用。可把我难住了!”
“一点效果都没有,只能让他再请别人。”
“行医了几十年,临到老了居然在家门口栽了跟头,把老脸都丢光了!”
“这么严重!”
“如今可有好些了,不碍事吧?”
彭袁氏听到果真是汪见欢病重,连老郎中也没有办法医治好,心中不由的有些担心,连连追问着。老郎中摇了摇头说道:“难说。”
“若是其它人也没有好办法,还不见效的话,估计拖不过多久了。”
“前天晚上气息就很微弱了!”
“说不定就在这三两天呢!”
“啊,这么严重,这如何……”
“欢欢~”
彭袁氏话未说完,就听到里屋的彭正平一声叫喊,然后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里奔了出来直向外而跑去。
“妈,我去看看她!”
听到儿子的话语声已然到了外面,彭袁氏连忙站起身向大门边走去,高声叫道:“跑慢点,你还病着呢!”
好一阵都没有听到外面传来的回话声,彭袁氏就晓得他是走远了。不由的埋怨着彭正平。道:“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让人不省心。”
“呵呵~”
老郎中听到她的抱怨,呵呵直乐。拈须笑道:“这才像个年轻人!”
“难不成老嫂子还希望他如刚才一样躺在床上?这样也好,出去走动走动,对身体也有好处。”
“那药等他回来再让他喝下去。不碍事!”
“你看他现在都能打死一头小牛犊了,肯定没事。放心吧,错不了!”
汪永良刚刚送走一拨郎中,就又回到了后宅汪见欢的闺房里。妻子见他回来,不由的抬起头望着他。
汪永良见妻子一脸的希冀之色,满是心伤。但还是依旧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相视无言。
汪见欢身上盖着一张粉红色的锦被,静静的躺地床上。两眼闭合神情自然,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根本不像是有病在身的样子!
但她的确是已经昏迷。就在与彭正平相会的第二天早上,被丫鬟发现她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至今已有四天。汪家连日遍请安庆府的良医前来医治,效果全无,她还是静静的昏迷着,人事不知。
就在汪永良夫妇愁眉苦脸的坐在汪见欢床前时,就听到家丁前来汇报。道:“老爷,彭家彭小相公前来求见。”
听到彭正平前来汪家,汪永良连忙抬起头,用带些血色的双眼与妻子对视了一眼。这才开口吩咐道:“拦住他,不要让他进来。”
彭正平站在汪家大门口,听到汪家不让他入内,就想着强行闯进去,但是被几个牛高马大的家丁拦住了。没办法只能苦苦哀求,但无济于事。汪家守在门外的家丁就是不让他入内!
在汪家效力了十数年的管家见他声音嘶哑,嘴角满是燎泡。于心不忍之下前来劝说,道:“小相公何苦为难自已和大家。我家老爷有命,谁也不敢放你进去。”
“老奴也知晓你是牵挂着小娘子的病情,但小相公你又不通岐黄,进去也不顶用。”
“还是早些回去,把身子骨养好再说。小娘子只要病情好转,老奴一定差人知会你一声!”
“犯不着站在这里苦求,即伤了身子,还惹得老爷和夫人不痛快,他们好几天都没合过眼了。全在担心小娘子的病情呢!”
“去吧,回去吧!”
彭正平就是不听管家的话,赖在汪家门外不走,连老管家恻隐之下,特意吩咐下人送来的饭食也没有心思吃上一口。大半天滴水未尽,直觉得头晕脑胀、两眼昏花,但汪家就是不让他进门。
眼看着太阳就要西落,给自己瞧病的老郎中也来了汪家,只是一会儿又出来了以后。彭正平连忙爬起来上前行礼问候。
“胡老爷子,你刚进去就出来了,可是欢欢已经好了。”
老郎中见是彭正平问候自己,这才有些惊讶的说道:“小相公,你怎么还在这里,看你这样子,怕是一整天没吃喝了吧。早些回去吧,莫让家里的老母亲牵挂。”
“谢谢老爷子。天色不早了,我也想回去。”
“只是不知欢欢病情,晚辈委实放心不下,刚看着你老人家进去了,所以才特意在门外候着。”
“你这么快就出来了,可是欢欢已经醒了?”
面目亲和的老郎中听到彭正平这样问,却是长叹了一声,摇头说道:“她还没有醒。”
“还没有醒?那老爷子为什么不多看看,只待这么一会儿就出来了?”
“莫非是……”
看着脸色大变的彭正平,老郎中点了点头,再次轻叹一声,说道:“药医不死病。老夫也是无能为力。”
“汪家小娘子怕是没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