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到东方钰的回答,已经后知后觉的谢玉堂就要一掌破开黄河水。东方钰冰冷清凉的手掌挡下了谢玉堂的起势:“大伤未愈,就不要出手了。”
谢玉堂两鬓的白发满是水珠,回头仔细凝视着东方钰。他看不懂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看懂过。如此疯狂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连突破天人境都是这样的随随便便,似乎将要身死道消的人不是自己一样,这样疯狂的女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谢玉堂庙堂江湖浮沉多年,自认为略懂一些观人之术,在谢玉堂看来,东方钰对曾毅的关切不像是作假。
“他可以渡过去的,这么多道槛他都渡过去了……”东方钰的声音,在白白浓雾中徘徊,可就是连声音的主人,也是在颤抖着祈祷。
“你就这么肯定?莫非你已经突破天人,可以做到预知祸福的境界了?”谢玉堂语气中带着愤怒,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出手救下挑衅死亡的曾毅,君子风度又让他愿意去相信东方钰。
眼前这个女人,为婉儿付出的东西,不见得比谢玉堂自己要少。
“还没有突破到那层门槛,可总算是摸到一点门道了。”话至此处,连苍凉如东方钰也是轻盈一笑,仿佛陷入了某种幸福的回忆,“我肯定,因为这里是她娘亲入十品剑仙的地方。”
向下沉默自寻死路的身影,其实并非完全放弃了对自己的保护。透过衣衫,曾毅皮肤上浮着一层像牛奶皮一样的紫色淡乳。淡乳并非曾毅自发而出,而是来自曾毅体内的陨禅天火,面对少年脑袋有坑的自杀行为,陨禅天火及时出手制止。同化后的天火自然是和曾毅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境遇。
你要找死,别拖累了老子。
曾毅当然不可能察觉到来自陨禅天火的“好意”,他现在除了那一道多年以前被黄河记录下来的剑意,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物。
大剑仙的剑意并没有多么得千变万化,凡人静观皆可得,在东方钰那一剑的牵引之下,和曾毅产生了某种感应。虽然曾婉从来没有在曾毅面前使过剑,甚至连武功也没有展露过,娘亲总是那么的善良软弱。
曾毅还是找到了血浓于水的契合,大剑仙曾婉的剑意就在曾毅眼前,可看,可听。可读,可悟。
黑暗之中,晕开了一幅画,一幅淡水墨画。绿竹长裙翩翩,梅花点缀起舞,这世上最温柔的一剑,剑名“似水流年”。曾毅紧闭的双眼,遮挡不住他那坚定毅然的目光,曾毅伸手握住背后的骕骦剑柄,看破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