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剧烈的疼痛。我摸着自己浑浑噩噩的脑袋,感觉里面装了无数要撑爆我大脑容量的东西。它们在我的脑子里翻江倒海,传递着纷杂而又繁复的信息。数字,字母,文字,它们如同云烟一样聚拢,合并,然后碎裂,散去。我的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面前的世界,到底是真实,还是我的想象。
这种感觉让人恶心,胃里一阵阵翻腾,仿佛要将今天吃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可是我几乎什么都没有吃,所以只能止不住的泛酸水。
可是,最令我痛苦的原因并不源自于这里。
而是心脏。
它似乎知道些什么,知道我失去了某样东西,某样很重要的东西。
尽管我不再记得和他之前的记忆,尽管我压根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在最后紧要的关头保护,尽管我连自己为什么要踏上今天的路都不知道。
可是我的心脏知道。
它在剧烈的疼痛,仿佛要裂开。
“啊,啊,啊!”我半跪在地上,喉咙间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嘶吼,低沉而又绝望。
直到某一刻我的肩膀被人从左边拍了一下。
有个声音在询问我:“邓龙,你没事吧?”
我恍惚间犹如坠入梦里。
那个声音还在呼唤我:“你的脸色很差啊,我们先回医院吧?”
声音很熟悉,声线低沉而又磁性,好像来自很早很早的过去。
我睁开眼,发现面前是一个人关切的询问。
他坐在我的左边,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摇晃着我的肩膀。
那是吕布韦。
完好无缺的吕布韦。
“吕布韦。”我的眼泪仿佛止不住了。
“靠,大清早你这么煽情干吗?谁死了。”他一脸嫌弃的望着我。
我却是心中又惊又喜。惊讶的是不知道为何吕布韦现在正好好的坐在我的旁边,而且正好好的开着他那辆原本应该变形报废的路虎。
喜的是他并没有因为保护我而死,我感觉有些东西重新回来。
“头疼,似乎引发幻觉了。”我揉着太阳穴,目光有些游离。如果那些真的是幻觉,那就让幻觉赶紧滚蛋吧。
吕布韦神色有些凝重,他似乎明白对我而言,这突如其来的头疼意味着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吕布韦询问道。
“呃,也没什么,另外一个噩梦吧。”我沉吟了一下,心思却开始转动,刚刚那些场景,为什么那么真实。
真实得,仿佛不像是幻觉。
真是另外一个噩梦吗?
我突然有些不详的预感。
现在的情况,难道不是跟昨晚遇到的完全相同了吗?
昨晚我明明写下了那张满是线索的便利贴,可是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
现在我明明看见有辆无主失控的渣土车撞翻了吕布韦的路虎,还让他痛苦的死去,可是现在清醒过来却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昨天晚上诡异的情况应该是那个凶手偷偷对我的脑子做了些手脚,那么现在呢,他也来了?
我警惕心大起,忙摇下车窗,四处打量。如果真的是那个家伙再一次找上门来的话,他应该距离我们的位置不远,就像今天早上那样。而且此刻,我心中有着一股出奇的愤怒,他竟然敢玩弄我的感情,营造了一次完全不存在的死亡现场,这笔账我算是记下了。
可是当我四处打量之后,神色却变得有些不对起来。
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车辆跟着我们的车,相反,另外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我的脑子里沸腾起来。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相信每个人都曾经有过这种情况。就是在某个特殊的时间段,我们会突然觉得周围场景,人,声音有些熟悉。眼前看到的景象似乎并不只是第一次见到,那些可疑的画面我们似乎在梦里见到过。简单来说,就是周围景物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情况其实有过科学的猜测,就是人的大脑在压力较大时,偶尔会出现大脑思维空白,类似于喝酒喝多了喝断片的那种情况。在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脑子中只有刚刚捕获到的视觉和听觉信息,这种情况下,人的记忆就会出现紊乱,觉得刚刚发生的情景似乎在之前不知何处已经见过。
这种很神奇的事情,此刻正在我的身上发生着。而我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大脑断片,而是我真的在梦里见到过这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