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遇跟在后面踉跄了几步,那鬼差拉紧他手腕的那一圈皮肤湿沥痒麻,几乎不过几息,就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方。
“哎哟我去,”宋可遇略显夸张的叫起来,“大叔你别一言不合就动手啊,在你们面前,我毕竟还属于弱势群体,怎么也得照顾照顾吧。”
鬼差顿住脚,下意识一松手,没想到宋可遇也正在往后收手,惯性下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宋可遇也不忙起身,先抬起手腕去瞧,只见自己右手手腕上一圈被鬼差握过的皮肤上,已经肿起纤薄的一层瘢痕,密布着黑色的细小水泡,刺痒难耐。
这痒从手腕处的皮肤开始,密密麻麻直连接到心底,让人坐立难安,间或还有几下轻微的刺痛,宋可遇痒的头皮直发麻,又不敢贸然伸手去抓,只好委屈的去看鬼差。
鬼差大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笑着解释道:“你吃了彼岸花,我还以为你也和我们成了一样的......没想到,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大叔你这给我下了什么毒?”宋可遇举起手腕晃着,“这也太难受了。”
“这不是毒,”鬼差连忙蹲身过来看了看,连声否认道:“我真不是故意的,自古日月不能同空,人鬼不能同途,咱俩隔着阴阳嘛,所以你被我的幽冥阴鸷之气灼伤了。”
宋可遇心里不知怎么一动,脱口问道:“那冉总他怎么?”
鬼差不甚明了的看着他。
“你说人鬼不能同途,那冉总他也不能......和人做朋友吗?”宋可遇忙问。
鬼差耸耸肩,“你还有心思问东问西,看来手腕也不甚要紧,那我们快走吧,我这还急着呢!”
“痒!痒!痒!”宋可遇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瘢痕又厚起一分,“这到底要怎么治愈啊?不瞒你说,现在要不是顾及在公共场合,我真要抓心挠肝、满地打滚了!”
宋可遇真没有夸张,手腕上的水泡并没有变大,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细密,一颗颗密密麻麻,看一眼都叫人浑身起栗,痒感渐渐让人难以自持,只恨不得直接将手腕砍下去才好。
鬼差想了想,自怀里抽出一条黑色的麻布带,不情不愿的递给宋可遇,“我这带子是用来束缚不听话的生魂的,生魂属阴,却往往带着些许阳气,多少能中和一下你手腕上的阴鸷之气,借你戴在手腕上,暂时压制一下吧。”
宋可遇忙接过麻布带,在手腕上紧紧缠了几圈,渐渐确实不似刚才那样刺痒难耐,咬咬牙,好歹能够耐受的住了。
“大叔,这不能根治吗?”宋可遇拍拍身上浮土,站起身来。
鬼差点头,“这你只怕要求助大人了,让他往石湖去求一条横公鱼,以乌梅两枚煎煮,鱼汤敷在手腕上,大概可以治愈。”
宋可遇神情一黯,他其实已经不生冉不秋的气了,可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袁树人这件事的影响,心里更觉茫然。
他甚至觉得,冉不秋的态度,与袁树人的死之间存在着几分联系。也许在冉不秋眼里,袁树人不过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生命,前有因果,后有轮回,区区数十年而已,生老病死大可以随欲而为,大概在冉不秋眼里还不如几根竹笋的分量重。
这是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意识鸿沟。
这样的想法更使他沮丧起来,毕竟他自己也是个平凡得不能更平凡的生命,区区几十年,却是他要为之奋力拼搏的漫长一生。
虽是因为一时愤怼,但离开千世集团也许对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让他当这一切是一场黄粱梦,什么千世万载,什么离魂执念,都统统与他无关,他只想过平凡的人该过的平凡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