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让我出板报啊,我……”
“上次吃饭听小草说你学过画画,不是还得了区里二等奖么。” 陈寻打断她说。
“可是,我没画过板报……”方茴没想到他会记得这样的事,上次聊天不过是插科打诨地一带而过。
“简单,会画画就行,你看上次何莎画的那个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捆芹菜呢!”陈寻努力去看她的眼睛,却只看到细细的刘海,她的眼睛在下面一闪一闪地飘忽着,让人有想把她头发拨开的冲动。
“可是……”
“没关系,到时候我帮你,”乔燃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过来说,“我不会画画,但涂个颜色写个字什么的总还行。”
方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默默走回座位。
那一刻,陈寻终于看见她的眼睛,可是那个温和的目光却并没有在他这里停留。
陈寻是故意的。
因为他突然发现,在这个女生面前,他落后了两个好朋友一大截。
好比说吃饭的时候,赵烨说喜欢吃土豆,每次盒饭里有土豆,方茴就会把自己的菜分给他一点。而陈寻也说过自己喜欢吃白菜,方茴却一次也没给他拨过。
再好比说,方茴有不会的作业题总是问乔燃,其实他物理学得比乔燃好多了,但方茴从来不找他。就算两个人琢磨半天也想不出来答案,陈寻主动去给他们讲题,也会最终演变成陈寻讲给乔燃,乔燃再转述方茴的情景。
最过分的是,有一次英语测验前的课间,方茴和乔燃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卷子,难不难。”陈寻正好从旁边走过,于是停下来说:“刚才二班考完了,特难,正反四面的卷子,两节课根本做不完!”他本来是冲着方茴说的,可方茴却转过了身,只剩下乔燃一阵长吁短叹。一会儿她回过头,陈寻以为她要说点什么,哪知道人家拿出一个本递给乔燃说:“今天留的作业,放学别忘记还我。”然后就又转了回去,理都没理他。
那种被忽视的憋屈感觉,已经超出了他从小到大体验的极限……
因此他就决定,不管怎么样,好歹要让方茴正正经经地面向他一次。
其实当时陈寻这么做,仅仅是因为实在不能容忍方茴对他淡漠的态度,没什么太多的含义。
我很理解他,那个时候我们还小,还可以仅仅因为心里一时的想法就去努力地做,还可以随意地喜欢、厌恶、不服气,还可以独断专行不去想日后会发生什么改变什么。
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任性和自私,但是,我觉得现在已经长大的我们,已经学会圆滑与世故的我们,已经在社会各个角落默默工作的我们,并不会后悔曾经用那么鲜明的态度去诠释自己的青春。
比如陈寻,对于他那时的这个决定,我想他从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