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厌他么?”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或者喜欢他,所以刻意地躲着?”
方茴摇了摇头,她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欢欢杯子上的小熊,指甲蹭过瓷面的声音和她轻柔的嗓音在变换的时空中形成了怀旧的调子。
“不是喜欢也不是讨厌。你知道么,有那样的一种人,身上会散发光芒,在这样的光芒下面会感觉温暖而舒适,但距离太近的话,就会有些刺眼了。而且在光的旁边,我会更加觉得自己黑暗。所以比起如此耀眼的陈寻,我可能是喜欢乔燃的。”
我没有说话,继续聆听了下去。然而,我想在那个年纪可以颠覆所有的可能和不可能。没有成熟的思维去让生活符合逻辑,所以光亮的陈寻和黑暗的方茴一样可以通过化学反应产生沉淀或气体。
说到底,流年辗转,只因年少。
中秋节的板报整整出了三天。
第一天,何莎、陈寻、乔燃、小草都留下来帮忙。赵烨也趁机找了个理由没去训练,他对画画一窍不通,摸摸这个,玩玩那个,就是图个新鲜。好几次,不是弄折了铅笔尖,就是踩了画纸,一点忙没帮上,倒是添了不少乱。
方茴再一次拯救被赵烨不小心掰断的油画棒时,禁不住苦笑着问他:“怎么不去训练?不是说好多女生都围着看呢么?”
赵烨摆摆手说:“那帮小孩太小了,长得又那么爱国,没劲!我们队里都说,f中女生一回头,f中男生要跳楼;f中女生二回头,中东不再产石油;f中女生三回头,哈雷彗星撞地球;f中女生……”
“嘿!你什么意思啊!”小草拿起毛笔使劲甩了一下说,“我们也都是f中女生,哪儿不好啦?”
“啊!我的耐克!”赵烨望着背心上的大小水点一脸哀怨。
乔燃趁机把他支走,说:“快去厕所冲冲,万一小草那笔没涮干净,就留下印了,要不我对称着再甩一道?”
赵烨一溜烟跑了出去,方茴终于松了口气,陈寻好像看出了她的无奈,说:“你专心画你的,待会儿我去门口拦着,绝对不让他再进来了。要是他再捣乱,我就朝楼下操场喊他的名字,他们教练就在下面呢,他最怕教练,肯定老实了。”
方茴低头一笑,收拾了一下重新开始。她非常地认真,把自己家里能用到的颜料、画笔全拿了来,先用铅笔在图纸上画了草稿,然后再标明图文格式。就连涮毛笔的水也一遍遍地去倒,说是怕颜色花掉。
可是因为赵烨的折腾,外加上小草何莎连说带笑,陈寻和乔燃又总是商量中秋联欢的事,人虽不少但能真正帮她的一个没有。所以第一天下来,仅仅出了个底稿。
第二天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熬到第三天,赵烨和小草已经彻底放弃不来了,乔燃感冒,被方茴执意劝回了家,何莎因为有事也只待到六点就走了。最后,只剩下了陈寻和方茴两个人。
秋末天黑得早,陈寻把教室里的灯全部打开。在明亮的日光灯下,趴在拼搭的课桌前的方茴,在画纸上映下了小小的影子。校园一片静寂,教室里只有笔尖、橡皮和纸张摩擦的声音,陈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方茴涂抹。
也许是交流太少,他格外地注意方茴的小动作。比如她用手背把头发别到耳后,比如她轻轻用小指扫掉橡皮末,比如她半低着头垂下眼说话。陈寻很喜欢看她这么做,虽然像小草那样梳着马尾巴,鼓起脸蛋把橡皮末吹走,微笑着一边比画一边聊天也很可爱,但是他更中意方茴的这种别致的清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