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疏临早已命人送上他惯用的弓。
在吕徽说要他帮忙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她脑子里是什么主意。
吕徽半点不觉得意外,要是单疏临没想到,她才觉得惊奇。
舞她是决计不会跳的,但是取巧,她未必不行。
刑曼筠坐在台下,望见魏双手中长弓,对旁边莫四道:“单公子一手箭术很是有名,听闻他可以连发十箭,那弓也至少得有十石之力才能拉满。”
莫四却更疑惑另一件事:“可舞蹈同弓箭有什么干系?刑南歌她想要玩什么花样?”
刑曼筠郑重面色,望向台上:“不知。”
她从来没有听过什么舞须得要弓箭配合,也不知刑南歌究竟玩的什么花样。
吕徽淡淡望向屏风后,知道后头那人理当开始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
作为太师,吕文彬对于细节的敏感程度比常人要高太多。他能稳于朝堂三代,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所以接下来,她应当给他一颗定心丸,这也是她有信心能让吕文彬收下她的原因之一。
“献丑。”吕徽朝屏风一拜,扬起衣袖,乐声起,竟是苍凉悲壮的边塞之歌。
从未有女子喜爱这样肃杀的音乐,也从来没有人会以这种乐曲取乐。
但吕徽并不是为了取乐,她要的,是胜利,这场大宴的胜利。
‘锃锃’弦发之声,单疏临弓上三枚棱箭伴随鼓声倏然而出,指向吕徽后心。于旁人看来,没有半点留手。
于吕徽看来,同样没有半点留手。
他很清楚自己的意思,成败只在于他,若是他成心放松对她的攻击,那她这场大宴只会输的一败涂地。
吕徽这是在赌,却也是在考验单疏临究竟有几分诚心。
曲腿俯身,躲过这三箭,吕徽扬起衣袖,箭矢从衣间穿过,不伤分缕。
在单疏临将这件衣服送给她的时候,吕徽就已经定下了今日的舞。要是换了旁的衣裳,大抵也撑不住这箭风。
鼓声渐密,单疏临弓上已经加到六支,既快又狠厉,完全没有给台上人半点喘息机会。
台下众人瞧着这样的箭雨,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然而吕徽躬身倾腰,左闪右避,竟也不觉太吃力。众人只得瞧见台上白衣飘飘,瞧不见人在何处。
吕徽已藏身于乱箭之中,拂白衣挡周身,宛若云朵中霞光穿过,只见利箭穿过衣襟,却不见色彩染上其身。
再后,乐音声陡然侵袭,鼓声雷雷如急雨已至,簌簌而落,单疏临也拿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
十箭齐发,各自刺破长空,迅速坠落,将台上白衣四面八方包裹起来,密不透风,躲无可躲。
然而单疏临的速度还在加快。他起手搁箭,落手放箭,动作流水行云,几乎无缝衔接,速度快得叫人惊叹,箭矢离弦力量也令人毛骨悚然。
台下众人几乎能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弓弦锃锃声,以及箭矢刺破空气声,几乎要扎通双耳。
这是距离单疏临近的人的感受,离他远的,就只能听见一声急过一声的鼓点,同台上被箭矢密密遮挡的白色身影。
在场大部分人同吕徽都没有仇。虽说总有人瞧不起她是个庶女,却也不至于希望她立刻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