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说诵经超度,帮夫人早生极乐,脱离痛苦便是最好。
晚饭过后,婉婉便按着大师所说,去供奉母亲的祠堂,为母亲诵经超度。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
婉婉还没念上一会,母亲有没有收到她不知,她只觉得自己怕是要把自己给超度了。
“南无……南无……”
婉婉越念,越觉得心口似堵了快石头似的难受,悲痛交加,念着念着,竟忍不住呜咽的哭了起来。
此时祠堂隔壁,是另一间供奉牌位的祠堂。
祁沨正默立在一旁,沉默不语,他们殿下已经对着这块无名牌位沉默很久了,久到那三根香排着号,轮着圈儿的,也都早早烧个殆尽。
房梁上坠着大盘大盘的檀香,偶尔落下一段一段的灰烬,就和这屋里的静谧一样,悄无声息。
原本他以为,他们殿下会像每年一样,要在这一言不发的呆上一个晚上,到明早上朝。
直到隔壁传来女子的诵经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清明这日为亡故先人诵经,超度祈福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祁沨不理解的是,来这诵经之前,这经文就不能事先在家好好练习一下吗?
祁沨听着那吭哧瘪肚,顿顿搓搓的诵经声,他都快跟着喘不过气了。
不过这也就罢了,念着念着,竟还带起了哭腔,这又是怎么回事?
且这哭声愈演愈烈,丝毫没有消止的意思……
祁沨偷偷抬头瞅了眼他们始终静默不语的殿下,果然原本就沉甸甸的眸子变得越加的深不可测。
隔壁女子虽哭,但诵经的心却是坚定的。
只听一会传来哽咽,一会吸了吸鼻子,一会又念着蹩脚又拗口经文,碰到不认识的字儿,还要多发几个音来找调儿。
如此一痛下来,祁沨被折磨的都快要给跪了。
他忍不下去,旁边的殿下自然更忍不下去。
只见男子铁青着一张脸,冷意森森,气势汹汹。
转瞬,大步向隔壁走去……
作者有话说:
祁沨:完了完了,这是哪个倒霉蛋儿,触了殿下的眉头,惹殿下不痛快了。
高湛:……呃呃,媳妇不哭,本王是来给你送纸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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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婉婉心里难受,却翩翩还弄不清缘由,好端端的,她到底在为什么难过?
想不通,只觉悲由心生,心口似是被剜了刀子似的,又似是被翻了几个滚,打了几个转儿,再扔进油锅里,煎炒烹炸。
如此一圈下来,这人能好受才怪呢。
她捂着心口,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落下来,伴随着隐隐哽咽,直叫人听得,心都要碎了。
这时有一小沙弥走进来,一身青色裟衣,双手合十着说:“阿弥陀佛,女施主,错了,错了,您诵错了。”
他是这里负责添油的小僧,方才正在另一侧隔壁添置香油,结果听到这里跌撞起伏的诵经声,察觉不对,这才过看看。
婉婉止了声,水汪汪的眼睛望向小和尚,不明所以的问:“小师父,您说我什么错了?”
她葱白的手里还攥着神圣的经书。
那小僧深深吸了口气,道了句:“阿弥陀佛。”
他将目光落在那本半开的经书上,解释道:“施主为亡人超度,该诵《妙法莲华经》或是《地藏经》亦或是《往生咒》,可施主您诵的却是《大悲咒》,此经并不能超度亡灵,往生极乐,可不就是诵错了。”
不止诵错了,还活生生把自己给诵哭了……
婉婉有点懵,她翻看了下手里的经文,封面的确写着《大悲咒》三个字。
她不大懂经,只以为所有的经都是一样的,所以也就随手拿了一本。
那这么说她读了这么半天的经,对母亲来说一点用都没有,竟是白读了是吗?
想到这,心里那骨子莫名其妙的苦便愈加升华起来,忍不住又掉了两滴泪珠,暗骂自己可真没用。
婉婉生得娇美,巴掌大的小脸晶润莹白,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还是挂着水润露珠的那种,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就是六根清净的小师父见了,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之心。
“施主倒也不必自责。”那小和尚见婉婉哭得这般难过,温低了几分声音道:“这《大悲咒》本就是洁净灵魂,消除业障,引发善根的,施主既会难过,悲由心生,便说明您内心纯澈,并无业障,这是好事。”
“真的吗?”
婉婉抬头,蓄在眼里的泪珠顺着面颊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