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看,便是从萧园直看回了自己的芜华院。
这日丁怀柔顶风冒雪得来看婉婉, 刚打了帘子走进来, 还没见到人, 便急迫道:“老天,我听说你从墙上摔下来, 现在怎么样了, 快让我瞧瞧?”
她一边说,一边在屋里四处寻找婉婉, 看了一圈发现不见人,这才又唤了声, “婉婉?”
书房的博古架旁,在被十几个大箱子围着, 堆积如山的角落里, 冒出来一个脑袋, “柔姐姐, 我在这!”
她小小的身体整个被箱子挡住, 看起来小得可怜。
“婉婉,你怎么在地上。”丁怀柔几步过去,还以为婉婉是摔倒了,走过去才发现地上铺着厚厚棉垫,本就是坐在地上的。
她得知婉婉受伤后,好几日想要来看望婉婉,但婉婉因为在萧园,并不在容府,所以丁怀柔每次拜访,都被管家以小姐养伤,不方便见客为由,婉拒了。
如此丁怀柔便越是担心了,她甚至一度认为,婉婉恐是大头冲下,摔伤到了脑袋,昏迷不醒,否则怎么就连人都见不了了呢?
而今儿看到婉婉的状态,昏迷肯定是没有,但好好的软榻椅子不坐,坐地上,这举止有点引人深思。
“柔姐姐,我没事,你看我这不好端端的,胳膊腿儿健全。”
她说着,还专门起身转给她看,丁怀柔瞧了瞧,反到是更笃定,是摔坏了脑子了。
“你房里堆这么多账目,怎么回事,是铺子出问题了吗?”
丁怀柔顺手从地上拾起了一本账册,却见商铺名字很眼生,“不是你的铺子?”
婉婉点头,“受人托付帮他查账。”
可说话间,她忽然灵机一动,仿佛抓到救星般,拉着丁怀柔。
“柔姐姐,快帮我看两本,让我早一点脱离苦海!”
其实若是婉婉自己看,大抵明日也就看完了。
可谁让柔姐姐自己送上了门,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此时枫荷早已拿来了丁怀柔最爱吃的茶水点心,武夷山大红袍真是满屋飘香,还有她最爱的奶香小点也是热乎乎刚出炉的。
这样盛情难却,她还怎么拒绝。
丁怀柔看着手中账目,一边翻一边道:“罢了罢了,看在你大病初愈的份上,就在这给你卖苦力吧,不过你这茶水点心可要供足哦!”
丁怀柔特点了点茶盏,指着那一年才有一斤的大红袍,玩笑道:“我可要喝个水饱!”
婉婉自然满口答应,不止管茶,还要管饭呢!
好姐妹在一起做事,说说笑笑间,就看完了不少。
丁怀柔忽想起了前几日上京城里发生得一件大事,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前几日,安国公一家被抄家了,全部被关进大牢,只等着春日流放呢。”
丁怀柔觉得这事儿晦气,说完又饮了口茶,“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家仗着太后与圣上的垂爱,为非作歹,不知做了多少缺德事,洪箐箐更是拉高踩低,处处都要高别人一头。”
上次洪箐箐嘲讽司宁的事还历历在目,而这样的事,甚至比这更过分的事,她们知道得也不过是凤毛麟角而已。
“那洪箐箐也要被流放吗?”婉婉疑问。
安国公洪家在上京城根基很深,太后偏爱是真的,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真的。
就算安国公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求求情,跑到太后跟前哭一痛,保下儿女还是不成问题的。
丁怀柔点头,“全家都被流放,一个都不少,有人亲眼见到洪箐箐的脸上已经被烙下了流放犯的印记,流放是必然了。”
虽然提起洪箐箐和洪箐箐所做下恶毒得事,丁怀柔就恨他们是罪有应得。
可脸上被烙下一个大大的“囚”字,从此被毁掉一辈子,同为女子,她多少还是有些同情,只叹她当初不该做这么多错事,做个好人便不会有这么多。
婉婉也是唏嘘,一旦被烙下了囚犯的印记,就算被留在了上京,也再不能示人,更不能似从前那般风光,甚至连给人做妾都是奢望,她的一辈子算是毁了。
“他家到底犯了多大的错,竟被抄家流放这么严重?”
上次安国公被查出贪污受贿,圣上不也只是叱责两句,罚罚俸禄而已。
说到这,丁怀柔的脸色更是不好了,“婉婉你信吗,太后寿宴那日,我中的那种药,就是洪箐箐下的。”
“什么!”婉婉这几日脑子里不断浮现出那段她参加太后寿宴,丢失的记忆,记忆中她其实也中了那种药……
提起这件事,丁怀柔眼中对洪箐箐最后的一丝同情和怜悯都没有了,“但我人微言轻,自然不可能搬倒洪家,据说是洪箐箐害了嫡公主,因此惹怒了翊王,翊王扩列了洪家许多罪证,坚持将他们绳之于法。”
丁怀柔叹息,“要不是翊王,安国公一家还不知道要逍遥法外到什么时候,做多少坏事。”
翊王!?
婉婉这下更是肯定,她脑海里,太后寿宴上所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而她中的那种药,必然也是洪箐箐下的。
除一些紧要人外,没有人知道太后寿宴上,婉婉也曾中媚眼这事,所以丁怀柔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你说洪箐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敢害公主,招惹翊王?”
婉婉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随口应和,“可能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婉婉得若有所思,并没有引起丁怀柔的注意,只以为她对这事兴趣不大。
便继续看着账目,结果忽然蹙起眉头,吐槽道:“这铺子的老板是出家做和尚了吗?这么无欲无求,铺子一连亏空数年,他都不管得吗?”
丁怀柔其实一早就发现这里面的大问题,只是方才一直聊别的就没提这茬,瞧着总账上,在亏空的情况下,还能在一年之内连开十家铺子,将赔本的买卖做到极致,糊弄三岁小孩子呢?
“这人该不会是脑子不好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