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费劲心思弄到的江阴花雕,早就在两日前被叔侄二人喝得一干二净。到了北顺,想喝到江阴的花雕,那是比在西北路还要难。自从喝过望月宗宋清海的寿辰洞藏花雕,谢玉堂是再也喝不下花雕之外的好酒了。要是有酒,这位老酒鬼怎么会不来一口?
曾毅心中佩服,对谢伯伯谢大侠的江湖崇拜又是高了一分。谢伯伯果然是老江湖,脸皮厚如黄河两岸的岩壁。
东方钰很是无奈,她和曾毅截然相反,这两个月相处下来,对于这道震动天下的青衫,东方钰的好感和崇敬,就像是“天瀑”的落水一样,飞流直下。
“黄河两岸多沃土,又以河套地区最为肥沃。就凭这一条黄河,北顺的实力十年之内,都会是稳压南梁一筹。“
听了谢玉堂的评价,曾毅又有些疑惑,向青衫请教道:“大梁不是也有一条静江吗?”
“并不是说静江所带来的产出不如黄河,而是这南江北河虽然同为自然的恩赐、生命的母亲,却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对于这两条江河的评价,古人早就已经盖棺定论:‘黄河孕育,静江繁衍’。我的这点学问,远远不够评价南江北河。就简单的从产出上看,一个偏重于军事和民生,一个偏重文化和工商。南北两朝,一个重于扩充军力土地,一个重于民生建设,张瑞奇是走错了路子。”
“侯爷的意思是,南梁这些年不应该扩充军力,而是要侧重于工商和民生?”两条江河,竟然牵连着国运,东方钰也是来了兴趣,问道。
“北顺扩军膨胀是对,南梁扩军膨胀就是错。张瑞奇太急了,北方的浩浩大势让他不安,这十年来疯狂扩军备战。正确的路数,是通过民生和工商,带动军力的发展,而不是像现在,因为扩军而大大拖累了民生和工商。”
“至少明面上看,南梁的军力已经和北顺不相上下了不是吗?一个静江防线,固若金汤,天兵不可破。”东方钰若有所思道。
谢玉堂轻轻摇头,颇为英雄迟暮:“这天下走势,我早就已经看不清楚了。”
曾毅刚刚心怀若谷的心情,也是随着谢玉堂的几句话沉了下去。他比起东方钰和谢玉堂,获得的信息不同,所以看到的也不同。
静江防线固若金汤,天兵不可破,那西北路呢?数十万兵马,能不能挡住完整统一的北卑人?
九曲十八弯,一剑劈秦晋。繁衍了数千年的华夏文明,今后将会面临怎样的苦难?少年的脸依旧炎热,他深吸了几口气,反而更加的躁动了。
“谢伯伯,我们走过去吧。”曾毅压下心中的不安,道。
东方钰深邃的眼神,移到了曾毅身上,红衣微微偏头。
“也好,我们现在位于肃天涯对岸,这里又处于黄河的激流处,马车不可能安然渡河。”谢玉堂点头道。
三人栓好马车,脚踏黄土,步行朝肃天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