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月当真是我那位好皇兄的人?”纪承锦又问。
赵重衣没有回答她,方才那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都是错误的,想要彭知照性命的人,除了周熙还有一人,便是当年与之合谋陷害周钰将军的南襄长公主,而那位长公主向来是站在太子阵营的,长公主想要杀的人,太子自然会为她办到。
邱月是太子的人,她暗杀彭知照应该是奉了太子的命令。
但是方才她胡诌那封密信是长公主给的,邱月竟然也信了,说明她只是接到了暗杀彭知照的命令,却不知道为何要杀此人……好险。
“赵重衣!”纪承锦见赵重衣竟然在自己眼前光明正大地走神,态度如此敷衍,哪里不知道先前她说的那些看似为他着想的话不过是哄着他想见到邱月罢了,气怒道。
“嗯?”赵重衣回过神来。
“你方才在想什么?”纪承锦阴沉着脸问。
“我在想周钰将军的事……”赵重衣忽地想起来可以同纪承锦打听看看周钰和彭知照的关系,她看向纪承锦,还未开口,便被纪承锦狠狠瞪住了。
周钰是谁?周钰是周温然他爹!
看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一心只想着周温然的赵重衣,纪承锦又想起了那个温柔胆小的舒小满,明明是同一张脸,却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性子,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道:“这么不讨人喜欢,难怪舒家不要你!”
赵重衣一愣。
纪承锦见她愣住,立时就有些后悔了。
赵重衣抿了抿唇,没有再开口。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起来。
赵重衣想到今日还是很有收获,辞别前同他拱了拱手,“多谢。”
“等一下。”纪承锦叫住她。
赵重衣看向他。
她眼中如有一汪湛清的湖水,可以一眼望得见底,纪承锦撇开视线看向别处,挣扎了一下,到底是低低地道了一句,“方才那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是我说错了。”
赵重衣呆了呆,没想到这么别扭的一个人,竟然还能同她道歉,立刻笑了,“不必道歉,你说得也没错,小满是比我讨喜许多。”
纪承锦心下一滞,越发的后悔起来,正欲再说些什么来宽慰她……
赵重衣却是先开口了,她很是爽朗地道:“我不必讨旁人喜欢,只要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便好了。”
纪承锦懂了,还是在说周温然,他觉得自己再宽慰她就是犯贱。
“对了,我有一桩事想问问你,不知你方不方便?”赵重衣最会顺杆爬了,见气氛缓和起来,也不急着告辞了,又试探着道。
“你问问看。”纪承锦虽生着气,但到底也知道方才是当真伤着她了,便大方地道。
“你知不知道彭知照和周钰生前关系如何?”赵重衣问。
纪承锦点点头表示知道,“这在南襄不是什么秘密,彭知照与周钰私交甚好,他曾当众说过十分敬佩周钰的才能,奉他为知己。”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有传言说他曾说过周钰当驸马是明珠暗投,故而大姑姑对他有些嫌隙,不过彭知照很讨我父皇喜欢,大姑姑纵然不喜欢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奉为知己。
赵重衣又想起了那个年过半旬的、很会说话的老头,即使身份对立,也很难让人对他产生恶感的老头,很可惜,终究未能与他在水井坊喝上一杯。
如今彭知照已死,已无从知晓他手上为什么会有那么一封信,无论是周钰死前将那封信托付于他,还是他无意中得到,他都决意要让周钰将军沉冤昭雪,不让他至死都背负着通敌叛国的污名。
因为这封信,长公主要取他性命,周熙也欲杀他灭口。
在他带着那封信出使夏景,并且约见她之时,或许已经有预感自己可能此行便没有机会再回到故土了……所以才有了两手准备。
即便是死,也将信送到了她手中。
士为知己者死。
赵重衣断不能让他白死。
即便那信已经丢失,她也一定要使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并且救出周温然。